祁五赶到东宫,此刻,这里安静的,都能听到烛火的声音。
别说太子,太孙自己都快不行了。
他无力坐在太子床边,靠着床柱子。拉着父亲的手,绝望的看着他。他一直在跟太子叨叨,从小到大的事,都说了一遍。到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
突然,一个黑影闪进来,跟他低语几句,他点下头。
不多会儿,祁五进来,“殿下。”直接拿出那张纸。
“这是什么?”
“是温语找的药,我们想让殿下看看……”
李奇焕接过来,心里乱跳了几下,凑到灯下,仔细的看完,转头问祁五:“你怎么想?”
“如果太子真如御医所说的那样,不如冒险一试。温语和宋尚,已经去了别院准备。她说:这件事,无论您做何决定,都是有道理的。不管怎么选,都没错,也都不必后悔。”
李奇焕闭了闭眼,“好!我背着他,咱们走……”
“您的样子可不大好,我来吧,别再摔着。”
两个人说动就动。用被子把太子包好,捂得严严实实。李奇焕打头出来,吩咐属下,关紧大门,谁都不许出去!
上了马车,李奇焕赶紧打开被子,凑到太子鼻边,见他还有微微的呼吸,放了心。
这天晚上,街上根本没人,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不大功夫就到了,祁五背起太子,匆匆进门。
温语和宋尚在太子的殿外等候,“殿下!”两人行礼。
李奇焕看着温语:“温语……你很好。不管如何,我承你这份情。”
“温语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扛过此劫。”温语说。
屋里热乎乎的,祁五把太子放在床上,打开被子。
太子闭着眼,消瘦,脸色蜡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黄大夫也不客气,上来就扶脉,半天,眉头都皱着放不开。太孙递给他御医的脉案,黄大夫看完,点头:“殿下,这脉案没错。”
“这药和治法,是你的?”
黄大夫摇头:“非也,这是宋伯爷的。”
宋尚上前一步:“殿下,宋尚的曾祖,年青时喜欢四处游历,在洪水中救过一家人。据说他家往上十几代,都是从医的。曾祖送他们回家,其中的老者,把家里的这套药相赠。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宋尚不懂医,所以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大用处。几代相传,到了宋尚手里。珍视珍藏,也只是为了家族传承。此药已经上百年,到底有多大用处,宋某真的不知。”
“我明白……”李奇焕转头看着太子,“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姑且一试吧!成与不成,都是我的决定。”
黄大夫在旁边,把辅助的药丸化了,温在火上。“殿下,想必您也看到流程了,泡药浴,然后服下那丸药。药浴的水很热,刚才号脉,恐怕太子殿下几天水米未食了,怕受不住。
所以要提前服用这辅助的药,已经化好了……只是,这个药统共就两丸。之前之后,都要用的。只能略尝,并没有多余的,可以试毒或者不良后果的。”
大家一听,为难的不行。就算不是毒,但药放了这么久,如果坏了呢?别人也就算了,可是太子本就这么弱了。
李奇焕坐在那里捂着脸,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定:“别说毒了,就是一点不良反应,他都受不住的。”
温语说:“殿下,不若这样,这一丸,我与夫君分食,确实无事,再让太子殿下服另一丸。至于服完药后的……黄大夫,若不用这个做辅助,改为参汤等,会与药效相冲吗?”
黄大夫说:“那药的成分,一时根本就认不出来,所以也不敢确定是否相冲。但以老朽的经验,只要把这药浴坚持下来,那丸药有作用,后来的问题就不大。”
太孙说:“我先看看药浴。”
进了旁边的浴室,刚才隐隐闻到的香味更浓了。太孙感觉那股水蒸香气,吸进去,脑子里这几天的眩晕和胀痛都减轻了。
浴汤,是药色,有药味,但没有那种长年喝药,一闻到就胃痛恶心的味道,他伸进手……
又热又滑……泡进去,一定很舒服。
不管了!
若上天不给路走,再小心谨慎也是无用。
“喂吧!”
但是如何喂进去呢?就这么一点,不能浪费了。
“我度给父王。”太孙用酒漱了口,一小口一小口的,费了好大劲,才把辅助的药物喂下去。
祁五说,“阿语,你到外头屋去吧!”
李奇焕,祁五,宋尚,三个人把身上的衣裳脱脱,只穿着里头的小衣裳。把太子抬到里间儿浴桶。往水里一放,可能是水有些热,太子身子动了动。
“父王?”太孙以为有奇迹发生,惊喜的叫。
太子却又没反应了。
黄大夫说:“殿下莫急,没那么快的。你们扶着太子殿下,老朽来化药。”
说罢,他小心的取过装药的盒子,打开,里面是蜡封,小心的敲碎了,竟然又出现个木盒子。再打开,里头是个蜡丸,轻轻捏开,露出一个黑金色的药丸。
黄大夫小心的用银夹子夹起来,放到银托盘上,双手捧着,递到太孙眼前。
太孙激动的看着,他直觉:这个东西不俗!
宋尚也呆呆的看着,“殿下,臣也是头一次得见啊!臣都未见过曾祖……”他眼圈都红了。
太孙不理他,凑过去轻嗅,一股异香入鼻。那味道,一下子让他激动起来。
“化药吧!”
黄大夫熟练的开始用黑陶碗化药。
等太子泡够了,抬他出来,擦干净,盖好了,太孙又亲自把药喂了。
然后,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就连祁五,平日里没什么激烈情绪反应的,此刻,都感觉紧张的肌肉僵硬发疼。
恨不得自己也去太子的浴桶里泡泡……
估计黄大夫也有此感,他说:“这浴桶里的药汤可不能动,明天重新煮过,还得再泡。连泡三天。”
此刻,大家都有些累了,以太孙为最。
祁五让人抱了几床被褥来,铺在地上,太孙倒在上头,不想睡,不敢睡,但眼皮直打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开始动了,哼哼……大家一看,有动静儿?!
跳起来,扑到床边。
“父王……”李奇焕刚叫一声。
太子就开始嚎叫了,可能是疼,也可能是精神上出了问题。突然睁开眼,就要起身。
“父王!您别动!”李奇焕扑到他身上按着。
祁五焦急的问:“这症状正常吗?”
李奇焕说:“以前父王病的时候,也会这样发狂。要说能发狂,应该是比之前要好一些。但是,他这样,会伤的厉害!”
太子睁开了眼,双眼通红,凶狠的看着几人,嘶哑的喊着:“大胆,你们敢压着本太子!?本太子要杀了你们!灭你们九族!啊!”
“……”大家全愣了。
什么情况,这刚醒过来,就要乱行太子之权利?
一个愣神,太子就腾了只手出来,一把就抓向最顺手的宋尚。
也就是他多天未进食,力气不足,虽然给宋尚脸上抓了五道红印子,也只是微微渗出血。
宋尚都无奈了,你儿子离得最近不是吗?“太子威武,这么大劲儿?给臣破相了……”
太子又开始疯狂嚎叫……
李奇焕哀求着:“父王!爹!您别怕,是儿子,儿子在帮您治病呢!知道您难受,等一会儿就好了……”
太子理也不理,双眼通红的瞪着,用力挣扎……
温语在外间屋听到了。想了一下,赶紧吩咐人:“赶紧把忆白抬过来,让他带着琴!
太子拼命挣扎,力气有限,也动不了,只是他眼神疯狂,一看就是陷于混乱和发狂之中。
“父王,您没事了!醒一醒,只要您醒过来,儿子就陪您喝酒,好不好?”李奇焕轻声哄着他。“喝什么酒都行,米酒,桂花酿,太白……”
但太子听也不听,仍像狼一样的嚎叫……
突然,外屋一声琴响,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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