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许田芯突然发火,许老二默默转身装作没看到三弟窘境,转回身后背冲着三弟和侄女,一心一意用斧头修理木头,他怕受牵连。
于芹娘倒是看眼田芯儿,看完停住哭嗝,立马没眼泪了,拎着收拾完的两只野鸡闪进灶房。
于芹娘将鸡收拾得非常利索,鸡肉交给婆婆,鸡杂放进碗里,鸡血倒进盆里,连鸡毛也洗得干干净净。
于芹娘知道侄女不喜各种怪味道,特意将洗好的鸡毛铺在自己屋里窗台上,回头晾干打算留起来做鸡毛掸子,或是有剩的鸡毛,留作明年种地插在新种植的秧苗旁边,这样能避免飞鸟麻雀破坏庄稼。
铺好湿鸡毛,于芹娘又下地窖检查一番家里存的白菜萝卜土豆地瓜,怕伯娘欠手翻找没给盖子盖严,再招了耗子。
而灶房里的许老太正看着两只野鸡,打算一只留着明早熬鸡汤,全家一人喝一碗。
另一只用作今晚要包鸡肉野菜馅饺子。
两只野鸡都不大,一只也就二斤上下。
许老太心里合计野菜就要多放点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六口人家,怎么也要包二百四五十个饺子才能吃半饱。
许老太下决心不省了,往后尽量吃好点儿,你瞅瞅一个个身体都啥样了。
但即使下了决心,她也没舍得用太多白面,掺不少榆树皮面和高粱面。
毕竟厢房里的细粮是赊来的。这玩意儿不用别人提醒,欠钱时自己心里就有压力。总感觉没还完饥荒就大吃二喝心里不得劲儿。
等啥时候把欠账还了,仓房里存的粮食全是用赚得钱买的,到那时她一定给孩子们做纯白面的面条和饺子,给蒸几顿白米饭吃吃。
许老太给野菜焯水,野菜就是灰灰菜还有苜蓿,这玩意儿也能喂骡子牛马,有个勤快的儿媳妇家里存不少。
“娘,包饺子?鸡肉还是腌着留起来吧,留着过年再包,下黑喝点高粱米汤得了。”
许老四终于看明白老娘晚上要做啥饭。
昨夜吃鱼和面条,今夜又吃饺子,啥家庭啊这般造?
许老太看眼小儿子。
这一天的闲气全是因为“仨有”比她们娘仨还会过日子,只她和孙女还有芹娘在家时,哪用得着这么多废话。
她们娘仨一向有好吃的就造个饱,没有就拉倒。万万没想到仨男人比她们心还细,都不如芹娘心大。
“你出去和你侄女说去,她要吃饺子。”
许有银抿抿干裂的唇,立马不吭声了,并且主动接过菜刀帮剁馅。
许老太看眼许有银,又好奇探头看眼院里的三儿子,心想亏着有人能震住他们仨。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孙女,那都是有小性子的。
在现代那些年,孙女要真是犯起小性子,连她都要尊重的。
此时,院里的许老三被侄女分配了新活,编制茓子。
茓子,也有叫折子的,用当年的高粱杆去叶去外包皮,再用刀子把高粱杆破开放在水里浸泡,等泡软了再用碌碡滚压平,然后去掉里面秫秸瓤留其外皮就可以编制了。在六七十年代还用这个编制好的茓子装粮食,可大可小,可高可低,不够高度可以往高接。
许田芯摔完土坯子,就累红了脸去仓房取出一堆半成品茓子扔给三叔。
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有仓一边观察侄女脸色,一边接过这一堆半成品开始编制装粮席子,几次想开口说点啥,嘴笨又闭上。
而许田芯是坐在三叔旁边的小板凳上摘蘑菇。
她很想快些锯竹子制作竹盐牙膏,直播间家人们在催促,可是奶奶采的这些蘑菇更着急晾晒,以防过两天又下雨。
她打算干完正经活吃完晚饭的,再收拾采回来的那些小花和制作牙膏。
直到许老太和于芹娘煮完饺子喊:“吃饭啦”,许老三才寻到借口和侄女讨好说道:“饿了没,咱去吃饭。”
许老三望着侄女背影,本以为许田芯又会像从前似的会过月余再搭理他,很是懊恼的挠挠头,其间还被二哥数落两句。
许有粮说三弟:“给娃气着了吧?嘚瑟。”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别牵扯他就行。
却没想到在饺子上桌后,许田芯给奶奶和婶娘夹完饺子,又忽然给许老三夹了一个饺子:“三叔,你尝尝鸡肉野菜饺子好吃不。”
“啊?”那能不好吃吗。
许老三有些受宠若惊,不顾烫就往嘴里塞:“吼吃”。
许田芯看着许老三笑:“野菜放的多,没那么好吃。我问过关爷爷你需要连喝十天汤药,就十天,别着急。等三叔养好身体再多干活多挣钱,到时让奶和婶娘给咱们包一回纯肉馅的。三叔要养好身体,赶明还要给我再买大鸭梨和果子吃呢。”
许老三眼有点热,赶紧微侧身挡住眼睛。
他不是故意惹大家心不痛快的。
“嗯。”三叔会好好喝药的。
许有银接过话:“谁说野菜多了不好吃,我吃着太香了。不知道那纯肉的啥样。”
长这么大,许有银没吃过纯肉陷的包子和饺子。
于芹娘偷偷笑了下,许有粮问她笑啥,她说自己最近没亏着嘴,还真吃过纯肉陷大包子,镇里酒楼做的可香了。
许有粮听完,早就想吐槽了:
“看来我不在家这段日子,你过得是真好。”
没想到于芹娘还故意笑着冲他使劲点点头。男人再不回来,她和婆母还有侄女就快要忘了这几个人了。
随着田芯好话哄许老三,老三也不再犯牛脾气,家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好了,即使大伙上山累够呛全都饿了,只开头说那么两句话,中间全是吃饭声,那一时间气氛也很是温馨。
“这是关二秃送来的鱼鳞冻,还让我赶明去县里帮忙卖呢。”
许老太用鱼鳞冻蘸下蒜酱,一连吃好几块,“信不?那老小子做法没和我说全,其实用的是母鱼鳞。”
许老太说完又接过儿媳妇递来的酸辣鸡血汤,她特意放点醋放点辣椒油,吹了吹上面飘的香菜沫和葱花,一口喝下去身体那叫一个熨帖,又问大伙饺子淡不淡。
连许田芯都吃得喷香,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许有银抹把嘴边流出的蒜酱,边闷头一个接一个吃饺子,一边说:“我咋感觉咱家盐好,以前尤其是煮汤有点苦,娘你换买粗盐的铺子啦?”
许老二有粮也吃得满头冒汗,他没舍得多吃饺子,怕家里人不够吃,正吃大葱和野菜蘸酱,吃三大口野菜才舍得吃一个饺子,闻言也点头道:“盐好。”
许老太没接这个话题,一手端碗吃饺子,一边和儿媳妇唠嗑说:“等会儿你煮点梨汤,我看老三背回那梨有磕坏的,别放黑白瞎喽。我熬猪油,正好用猪油渣明早给你们烙点油渣大葱馅饼。”
与此同时,大房那面老老太和谷素芬终于到家了。
老老太进屋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直捶心口窝。
谷素芬看她男人没在家,老婆婆也注意不到她,急忙从裤腰处翻出个长条空心裤腰带。只看那酷似细长布兜里,乱七八糟的白面和大米都混一起了,她愣是偷出加一起有小四斤。
谷素芬倒是想偷糯米和大黄米来着,但是那两样太少,容易被发现。弟妹家大米白面多啊,尤其大米用缸装,稍稍划拉点就有二斤,所以她只偷出这两样。
刚把偷来的米面分好,许大伯带着儿子有书从外面进来了。
“他爹啊,呜呜呜,你瞅瞅弟妹给娘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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