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舟摇听到曾默存成了热门女婿人选后,有些不可思议,在她印象中,这个完全不属于周水村的人,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跟村子沾了一点儿边。
“可是他有女朋友呀。”
静儿撇撇嘴,“结了婚的还能再离呢,更何况没结婚的。”
她瞧着婶子,蹙蹙眉,“他过不久还是要走的。”
“能走那就更好了,”静儿喜笑颜开,依旧拉住她的手,“去哪儿不比待在这儿强。”
她觉得哪儿也不如周水村,就嗤之以鼻道,“谁爱跟着走就走去吧,我要忙了。”
刚一转身,又被拽回来,“你忙啥?又去山田家?小心你妈又要揍你,你这孩子......”
她挣脱了,边走边笑,“你可替我保密啊,揍我,就去你家蹭饭。”
静儿笑着直摇头,这妮子好是好,就是忒任性,完全不顾别人咋议论。她前几天还听琴心说,这家伙跟新来的不对劲儿。她们也是私底下议论,摇摇要是真跟新来的好上了,那也是般配的,可她这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
要是为了新来的,跟老九家闹僵,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这一家子好像完全没有这个觉悟,俩人正商议着要不要给香梅提个醒。
香梅找下季豪杰这个女婿,在周水村可是翻起了惊涛骇浪的,虽说摇摇这孩子长得确实美,谁都说不出个不好来着,但是女婿的家世那是有目共睹的,在整个北齐绝对数一数二。
这让许多家里有姑娘的人,顿时红了眼,偏巧这个新来的又是单身小伙子,可不就炸了锅。
甭说别人,静儿和琴心私下开玩笑,要不是早生了十几年,她们自己都想试一试呢。
所以凯凯娘最近又忙活开了,上次丢了山明这个枣儿,这次要是能捡到曾默存这个西瓜,那可就赚大发了。
当然,蠢蠢欲动的不只有凯凯娘,这么说吧,凡是家里有适龄女子的,没一个不心动的。
可恨静儿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适龄的,只能干着急。
她瞧着水舟摇远去的身影,心里叹道:但凡这丫头能参与,也没别人好争抢的,这大概就是传说着的命吧。
那天傍晚,人们看到寂静了四五年的山田家,烟囱里冒出了烟,大伙儿纷纷称奇,赶过来瞧热闹。
果然是水舟摇这呆子。
原本走婆家画的精致妆容,因着不善点火而狼狈不堪,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灰,就连如今不太言语的山田家,也
咧开嘴笑个不住。
“知道的你是在做好人,助人为乐,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烧人家家呢。”柱儿奶奶说。
她从前与山田家交好,如今也有近一月时光没来了,听说水舟摇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她是打心眼儿里为山田家感到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提不起要来看她的兴趣。
谁又能忍受得了呢?从前多么贵气大方的人啊,如今天天拉着你的手,不是哭就是寻死。
太折寿了。
当柱儿奶奶再次踏进山田家的院子时,忽然有种错觉,觉得山田家的还是健健康康的,虽然孤苦,但胜在利落干净。
近几年死气沉沉颓败的院子,如今敞亮明朗,沿着墙角有几棵花,一看就是在静儿家门外挖来的。
她进了屋,见到坐在炕上的老伙计,远远伸出手去,“老姐妹啊,你好些了?”
山田家正被众人围着,听见她的声音忙抬起眼皮寻找,“哎呦老姐姐呀,你来了?身上好?”
二人一阵寒暄自不必讲。
这边再说水舟摇,她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把生锈堵住的铁锅刷干净,烧好了水,盛进暖瓶里,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指挥下,又开始熬粥。
有人说大米好喝,有人说小米养胃,就这营养又开始讨论起哪家超市的米好一点儿,便宜一点儿。
只有赶来凑热闹的周闲心挽起袖子帮忙,她拉着个脸,心中不悦,也不好明说,只叫嚷着,“都让让,让让,挡着光了。”
抽个空又趴在水舟摇耳边念叨,“一个个来这装好人,没见一个搭把手的。”
水舟摇敲她头,也悄声说,“一会儿人散了,你陪我去曾默存家。”
她喜出望外点着头。
水舟摇倒不生气,本来嘛,没有她管,山田奶奶也没饿死,这说明村里人还是有帮衬的,奶奶就曾说过,谁想来了不会送顿饭?
山田奶奶太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她非常开心,聚精会神听着说着,大家正聊得起劲儿,她一歪头,栽倒在枕头上。
可把众人吓坏了,大家惊慌失措,都以为她一下没了,正准备哭,忽听见她的呼噜声。
啊呀,这老太太竟然是睡着了!
人们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掩着嘴各自回家去。
柱儿奶奶是最后一个走
的,她悄悄在山田家枕头下塞了五十元钱,怕她丢了,又特意走到这边告诉水舟摇,“给她买些软软的面包吃,牙都掉光了。”
她床头
柜子里有不少,偶尔她来不及送饭,奶奶就拿这个充饥。
把柱儿奶奶送到门外,周闲心站在屋门槛上愣着出神,“这老太太的心肠,还挺好的。”
“你奶奶的心肠也不错。”
“我奶奶?”周闲心不由睁大眼睛,“开玩笑吧,揶揄我呢?”她才不觉得自己奶奶心肠好,虽然是亲的,也算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可是,说奶奶怎么都好,可她就是不善良。
这种不善良不光表现在对别人,更表现在对自己家人身上。
打骂爷爷自不必说了,她的爸爸妈妈也难逃一劫,甚至就连他们兄妹四个哪个不是怕她怕的要命?
好在她嫂子不怕。
可话又说回来,周闲心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嫂子,若真要论起来,嫂子倒是像奶奶的亲孙女,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奶奶呀,”闲心摆摆手,“你也知道我家情况。”
水舟摇抿嘴儿笑,“当初要不是她坚持让你上学,你嫂子能答应?你该多感激她才是。”
“感激,我当然感激她,但是也得实话实说,这个老太太就是不善良,信了一辈子神佛,一件善事儿也不做。”
这丫头越长大越有主见,每次爷爷奶奶大大出手,她都躲出去,“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呢?”她每次都这么问水舟摇。
好像离婚就能解决世间一切问题。
“等我毕业就留在那儿实习,”朦胧里闲心轻声说,“攒够了钱在那儿买房子,再也不回来了。”
闲心读的是大专,随便选了个专业,混个毕业证,她一心想要离开周水村,走的越远越好。
这个在周闲心眼里龌龊市侩无可救药的乡村,却是水舟摇难以割舍的温暖存在。
等山田奶奶醒了,看她吃完饭,又刷过碗之后,俩人才在慢慢往村北走去。
此时已是傍晚,曾默存家门口坐着一大群人,看孩子的,打牌的下棋的。
他还好脾气的端来了茶点水果。
这下,他再也被别想要清净了。
周闲心闷头闷脑往前走,一把被水舟摇拽住,她给她使个眼色,人多眼杂,俩人绕到屋后。
“不去了?”周闲心问。
水舟摇拍拍手,“怎么可能,”一边伸腰弯腿坐着热身运动,她已经太久没爬墙上树了,曾经令她骄傲的技能,大有抛他而去的架势。
“你该不会......”唬得周闲心忙四下查看,“这么高的墙,你能上...
...”
疑问还没有表达完,她见她一扭身,从路边草沟中搬出一个梯子。
“......”预谋作案?
梯子是季豪杰的,藏在这儿的人却是水舟摇,自从她被困在曾默存家两次后,就琢磨着另辟通道。
她让闲心在底下扶着,自己上去探探路,就在那棵枣树的旁边,好不容易站到院墙上,又怕高了被人瞧见,只好弯着腰,哆哆嗦嗦坐下来,这个地方离着树近不假,可是从墙到树的距离还远得很呢。
她往下一瞧,呵,里面还得再放个梯子,直接跳下去,非得脚脖子崴断不可。
虽有枣树做遮挡,但还是眨眼的,她准备往回撤,又不敢直接站起来,只好趴在墙上,一点点挪动腿,“闲心,你把梯子挪到我脚下。”
“已经挪过来了,”周闲心很无语对准她的脚,猫着身四处观察动静,时刻做着准备,忽然,她瞧见东侧有个人影,慌乱中低喊一声,“来人啦。”
老鼠一般逃窜了。
吓得水舟摇趴在墙头一动不动,紧闭起眼睛,祈祷着谁也看不见她。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许是走远了,她悄悄往墙外探头,“闲心?”
没人回应。
这家伙,该不会是扔下我跑了吧。
她心下一咯噔,这的确是她们家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周闲心?”
曾默存端了茶盘果盘,进出几趟,起初并没有察觉自家墙头的异样,忽听几声猫一样低低的喊叫,他竖着耳朵以为有什么小猫进来了。
寻声走进树下一瞧,可不是猫成精了?
他一声不吭站在树下瞧着墙头上的她。
“周闲心!”
由怀疑到笃定到愤怒再到无奈,用了几个周闲心表达的淋漓尽致。
现在,她弓着身子找手机,她得给周闲心打电话,先骂她一顿,再让她回来把她弄下来。
“该死的周闲心。”她右手摸见手机,扭过头来,“恩?”好像瞧见一个人影?下意识打开手电筒一瞧,“妈呀!”一声惊叫。
要不是曾默存早担心她会掉下去,此时她非
得摔下去不可。
他牢牢抓住她的胳膊,“是我,别怕。”
她反应好半天,一时带着哭腔,“曾大哥?”她甚至有些委屈,“你怎么才来?”
他要把她抱下来,她紧抱住墙,直摇头,“你先去把门关了,那么多人。”
他无奈关了
门,又走回来,伸出手来接她,“你直接歪下来我能接住。”
她狐疑瞧着脚下,鬼才相信呢,她执意要坐起来。
她紧抓住他的手慢慢坐起来,“曾大哥,你确定能接住我是吧?”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么往山明身上跳的,每次都是同归于尽。
曾默存没说话,往后跨一步,招招手让她来。
她把心一横,闭着眼睛纵身一跃。
奇迹般,没有最后“咚”的一声,脚好像也没着地,她晃了两下。
“咦?”睁开眼睛一瞧,手紧紧抱着人家的脖子,往左下一看,离地还有一米远的距离,“没摔倒。”她欢呼起来。
下一秒,她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姿势有多暧昧,脸红到脖子根处,“放我下来吧,曾大哥。”
他把她放下来。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往屋里走去。
啊啊啊啊啊,又一次!!!
他抿着嘴角跟在后面也进了屋,见她兀自进了厨房,他便在沙发上坐下。
一拐进厨房,她急的跺起脚来,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总是这样?他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不太聪明?爬墙进来,不是只有小偷才会做的吗?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冲出厨房,“曾大哥。”
犹豫太突然,他倒水的手一抖,“恩?”扭过头来看她。
“我......”被他这么一瞧,她更加窘迫起来,“我真的不是小偷。”她连忙解释。
“......恩。”
“我想进来,可是你门口有太多人,正好有个梯子......”她瞧着他又低下头继续倒水,忙走上前,“请你相信我,曾大哥。”
曾默存忍着笑,点点头,她为什么那么可爱。
她歪着头直盯着他的脸色,“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给周闲心打电话,她能帮我作证。”
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己,她更着急了,“我是惦记你这个房子,凡是我真的没想到要偷,再说也偷不走。”
“曾大哥,”她追着他问,“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他直起身,又点点头,“拜托你,离我远点儿。”
“......”原来,他当真了,“曾大哥!”她两只手拽住他的胳膊,“你听我解释,我真的......”
他的吻便落下来,蜻蜓点水般略过她的唇。
我已经说过让你离我远点儿了,是你自己非要凑上来的。他这样
瞧着她。
“你......”她连忙退几步,“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拿手背擦嘴巴,奈何手上全是土,还没来得及洗,一时又想到还搂过他的脖子,便往他身上一瞧,哈,果然白色衬衣领都被她摸脏了。
如果换做别人,她一定上去拼命了,可偏偏这个人,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此时曾默存也观察到她,那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像个画板,他招招手,“过来。”
“我不。”她又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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