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许青空从出租车上下来。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站在街边路灯下,暖黄的灯光照着她白皙的肌肤,黑发如绸般垂在肩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轻轻喃了声:“许青空。”
少年的心轻颤了颤。
“你终于来了。”
夏惊蝉见了他简直如获救星般,抓住了他左手的袖子,“还以为要露宿街头了。”
“我答应了你,就会过来。”
许青空嗓音如夜色般深沉温柔。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太好了,走走走,开房!”
夏惊蝉说出这话,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立刻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帮我开房。”
好像也不太对
她脸颊不禁浮了粉。
许青空察觉到小姑娘的尴尬,岔开了话题:“发生了什么事,回不了家了?”
“一言难尽,去酒店我再告诉你吧。”
少年点点头,从黑色单肩包里抽出身份证,跟她进一间连锁酒店,快速登记开了房。
为了避免查看身份证,夏惊蝉一开始没有跟他进去,他登记完入住之后径直朝电梯间走去,回头对夏惊蝉使了个眼色。
夏惊蝉掐着时间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然后走进酒店,径直前往电梯间。
心脏扑通直跳,生怕前台叫住她询问。
好在酒店住宿的客人很多,前台也不一定认识所有人,因此,见她坦荡地走向电梯间,以为是酒店的客人便没有阻拦。
房门没有关,夏惊蝉像小猫一样探头探脑走进去,看到许青空正在俯身检查电视墙的插座孔。
他居然还自带了小螺丝刀,将插座面板拆下来仔细查看。
“你在干什么啊?”
她惊讶地问,“怎么还要拆这个?”
“随便看看。”
他快速装好了插座孔,又带着螺丝刀去了洗手间。
夏惊蝉走过去盯着插座孔看了一会儿,联想以前看过的新闻报道,恍然意识到许青空是在检查插座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没说,也许是不想让她焦虑。
夏惊蝉看着磨砂门内少年弯着腰的模糊影子,感觉一阵阵的暖心。
许青空走出来,将螺丝刀顺进书包里,回头对她道:“今晚可以安心睡在这里。”
“有你,我当然安心啊。”
小姑娘坐在床边,抱着靠枕,冲他甜甜一笑。
许青空克制地挪开眼神,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透气:“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惊蝉立刻跟他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她如何帮夏沉光争取到去夏氏地产实习的机会,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夏安瑜如何渐渐自乱阵脚,暴露真面目…
许青空是很好的倾听者,全程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得到了他最大程度的在意。
夏惊蝉是个细节控,许青空
在这方面几乎让她无可挑剔。
许青空认真听完夏惊蝉的话,低头思忖了片刻,说道:“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击制胜,永除后顾之忧。
()”
夏惊蝉一听他这样说,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讲??[(()”
“还记得徐文洋吗?”
“怎么会忘。”
“夏沉光被徐文洋陷害那件事儿,如果背后是夏安瑜捣鬼,那么现在就是他翻供的最好时机。”
夏惊蝉皱眉:“之前他宁可自己被刑拘,也要力保夏安瑜,现在他会改口吗?”
许青空嘴角提了提,漆黑的眸底一片森然:“因为他坚信现在牺牲自己的前途、力保夏安瑜,将来能靠着这份鞍前马后的功劳,在夏氏地产的继承人那里捞一个前途,如果让他知道,夏家大少爷现在已经换人了,你说他还会不会坚定不移地把筹码全压在夏安瑜身上。”
听着少年有条有理的分析,夏惊蝉恍然发现,许青空并非她所以为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篮球,代码…和外界格格不入。
不,他了解人心底的欲望,了解人性,也了解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
只是,知世故却不世故,是他最大的优点。
“你说得对!”
夏惊蝉振奋了起来,本以为扳倒夏安瑜还要费一番波折,没想到他自己就把机会送上门了。
如果徐文洋真的翻供,那么和夏家断绝关系的…就会是这位“假太子”
——夏安瑜。
夏惊蝉赶紧低头给夏沉光发消息,询问他家里情况怎么样。
夏沉光还没有回,许青空走到柜子边,将刚刚他一直提着的口袋递了过来:“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夏惊蝉接过袋子,发现里面装着水乳、浴巾、洗面奶…甚至还有一套干净的男款衬衣。
“这些是刚刚路过买的,但没看到睡衣店,衣服是我自己的,穿着睡觉。”
夏惊蝉心里充满了感动,不过脑子一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笑吟吟地说:“不对啊许青空,你拿衣服出门在先,所以是预判了不会看到睡衣店这件事吗?”
许青空就知道这小姑娘会揪他的逻辑漏洞:“这一带我很熟。”
“好了不用解释,我宁可穿你的衣服。”
夏惊蝉取出他的睡衣,抱在怀里,“新睡衣没洗过,穿着不干净。”
许青空看她很小心翼翼将叠好的白衬衣解开,挂在衣架上拿进了洗手间,心里燥燥的。
与她共处一室…哪怕之前只是在自然地聊天,许青空的血液流速已经加快了。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看起来稍许平静。
夏惊蝉没察觉少年淡定外表之下的暗流涌动,她哼着歌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是磨砂质地,玻璃上映出了女孩袅娜曼妙的轮廓。
许青空漆黑的眸子凝注着那一轮模糊的影子,好似被婆娑的树影半遮半掩、半明半昧的皎月。
他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嗓子仍旧干
()痒难耐,走到门边按钮前,咔哒一声,熄灭了屋里的灯光。
()
只保留了洗手间的光亮和≈hellip;她更加明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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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惊蝉发现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只有浴室的灯,诧异地唤了声:“许青空?”
“我在。”
“外面停电了吗?”
“不是,节约用电。”
“噢!”
夏惊蝉没有多想,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洗掉了一身的疲惫,裹上浴巾站在镜子前,用崭新的毛巾擦拭着湿润的长发,也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让她总是产生错觉,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许青空?”
她又不禁叫他。
“还在。”
“哦,你都没有声音,我以为你走了。”
“等你出来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或需要,我再走。”
“你怎么这么好啊。”
夏惊蝉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了被雾润得干净粉白的脸蛋,“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照顾吗?”
“你觉得呢?”
许青空脸颊浮着不自然的红,侧着身子。
“我觉得…”
小姑娘狡黠一笑,带着玩笑的腔调,“你是因为热爱篮球,所以对篮球队的女生好,偏偏篮球队又只有我一个女生。”
许青空嘴角提了提:“你说是,那就是了。”
“不然呢,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开灯,在晦暗的阴影里,他的勇气增加了几分,也允许自己耽溺在这美好而寂静的良宵里。
“有。”
但他不能说。
不用说,夏惊蝉似乎有点懂了。
她轻轻地关上了磨砂门,背靠着墙边,捂着胸口,心脏扑通地跳动着。
她很确定,这一刻脸上的微烫,不是因为周围氤氲的热雾,而是来自黑暗中那少年捉摸不透的心意。
夏惊蝉换好了他的衣服走出去,许青空仍旧没有开灯,只有洗手间柔和的溢出来,笼罩着女孩温柔的轮廓。
她穿他的衬衣,下摆正好长到腿根处,伴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撩着她白皙的肌肤。
她梳理着如绸的长发,站在镜子边保湿护肤,做着一切睡前无比细碎的琐事…
许青空再要喝水时,发现矿泉水瓶子已经空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了。
夏惊蝉出来时,许青空已经将黑色书包挂在了肩上,好像是要离开了。
但他步子没有挪动,仍旧伫留在柜子边。
正中间那一张大床,好像变得…无比显眼。
夏惊蝉的心脏焦灼地跳动着,随时准备起飞。
其实,不想他这么快走,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单独。
“坐啊。”
她说。
“做什么?”
许青空也变得迟钝了,脑子转速跟不上心跳的节奏。
“我…我是让你坐!
不是做,”
小姑娘脸
()颊红透,“干嘛傻站着。
()”
房间里只有一张白色大床,于他而言,犹如陌生秘境一般。
许青空不太敢坐,选择继续站在柜子边。
突兀,生硬,僵直。
你要站就站着吧。
?[(()”
夏惊蝉爬上床,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便按了一个综艺频道。
过了会儿,许青空还是坐了过来。
这床,就像长了细胞似的,他坐上来的触感十分明显,小姑娘的神经都不由得绷紧了。
希望她的心跳…不要传导到他身上被发现啊。
反正夏惊蝉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电视里再放什么她浑不在意,只专注身边少年的一举一动。
浴室柔和的光笼罩着他英俊的侧影,鸦黑的眸子藏于深邃的眼廓阴影之中,倒映着电视的微光。
他似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明知道,明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任何事,但夏惊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总想一些有的没的。
如果,如果他控制不住怎么办,那她…她怕是比他更控制不住一点。
算了,不能想!
这太污了!
综艺节目略有些吵闹,电视内外仿佛是两个次元时空,电视里的欢乐将他们的安静对照得十分明显。
夏惊蝉调小了音量,许青空忽然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这话问的…他是直接把烫手山芋抛给了她。
小姑娘手指尖抠着床单:“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啊。”
“如果我说,不想走。”
少年的嗓音低沉。
夏惊蝉抬头望向他,见他唇角微勾,带了几分撩拨的性感。
沉默…震耳欲聋。
夏惊蝉的心脏如兔子般已经快跳出胸腔了。
“不想走…就不走啊。
我又不会赶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脸颊是怎样一种火烧云。
幸好关灯了。
许青空眸子微垂,嘴角轻轻绽着,细细的喜悦如游丝般盈满全身。
虽然之前隐约有感觉,但更多是相互试探,明确心意的那一刹,像通了电的线路板,点亮了悬在心树上的一串串星星灯。
“开玩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多陪你一会儿,行吗?”
少年试探性地问,如神明脚下最虔诚的信徒,再不敢冒犯。
夏惊蝉其实有点怕他真的那样…
但许青空总是能让她放心。
“说话算话,我睡着了你才能走,别让我一个人,我怕黑。”
“小孩子才怕黑。”
“我就怕,反正我睡着前,你不许走。”
小姑娘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假装睡觉,时不时还眯着眼睛盯他。
“睡你的,我不走。”
“你要回去照顾妈妈吗?”
“她睡得早,睡了我才出来。”
“哦,那就安心了。”
夏惊蝉闭上了眼,“晚
()安,许青空。”
“晚安。”
许青空拿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到了最低,有微光晃动着,她闭上了眼,让那颤动的光亮点缀她旖旎的梦境。
她在他身边,是可以安然入睡的。
许青空听着少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如缪斯在耳畔吟唱古老的咒语,爱意涌动。
他视线渐渐从电视转移到了她身上,这一次,终于敢正大光明地注视她了。
她半张脸埋在白色被子里,睡得正酣,衬衣领口开到了锁骨处,露出了白皙的肩膀,额前一缕发丝垂在鼻翼间,微痒,她不经意蹙了蹙眉。
许青空坐了过来替她拂过了那一缕发丝,看着女孩如小兽一般,蜷在他的领地。
少年的血液沸腾了起来,身体里那股躁动的火焰愈演愈烈,几乎快将他的灵魂烧灼成灰。
他粗砺的指腹划过女孩的鹅蛋脸,落到了下颌,轻轻抬起。
渴望占有,渴望标记,渴望让她的每一寸,都彻底属于他…
而女孩显然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知觉,她仍旧沉浸在甜美的梦境里,容颜安宁。
许青空轻轻俯身,在她干燥的唇瓣间停留了许久,感受着她那如羽毛般轻柔的呼吸…
致命,又让人极致沉迷。
许青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可以放纵这一次。
只这一次,只一次就好了,谁都不会知道,她也不会。
任何一个发育成熟的少年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忍得住想要放纵,想要肆意侵占、为所欲为的欲念。
可他也知道,他给不了她一切,除了伤害与毁灭。
但凡他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疾病,他早就告白了。
少年克制又情动地望着她。
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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