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年看那少年被架上柱子,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又回到了刚见到赵无垠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在柱子上。
容年转过脸不再看,这场祭祀太过残忍,按照惯例,他们会将柱子上的割破两个口子,那持刀的人动作非常娴熟,他手上分血未沾,他讨厌鲜血,却屈服于暴政之下,只能尽量让死去的祭品没那么痛苦。
赵无垠感受着腿部的鲜血流失,滑腻的感觉,渐渐滴落在地上,这地面是开了槽的,专门用来收集祭品的鲜血。
容年没忍住,还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他的眼神过于凌厉,太像那个孩子,久远的记忆回笼,容年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鲜血刺痛了他的眼。
他本不该扰乱幻境的秩序,只是让他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死去,未免会良心不安。
“停下。”容年发话了,这位君王的声音沙哑,像似嗓子受过磨损。
“君上,这…”身旁的侍者有些犹豫,这祭祀已经开始,怎么可能轻易的停下。
“孤说,停下。”容年微眯着眼,看着这位侍者,他第一时间发话,这位侍者不去执行,有些奇怪啊。
侍者得了命令,连忙叫人将那少年放下来,找了御医给其包扎。
“君上…”侍者想回禀,却被容年制止,他随手招了个侍卫,让其搀扶着自己,这会他感觉自己实在疲惫,使不上力,不想跟这侍者多言。
这会儿,容年安稳的靠在软塌中,身上的华服来不及更换,披散在软塌旁,落在地上。
“君上,人已经带来了。”那侍者在门外叫唤着,容年睁开眼,人?什么人?他只想好好休息。
侍者见他不回话,自作主张的就让身旁的人进去,“你给我机灵点,里面那位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侍者语气沉重,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讨厌,身旁的人只看了他一眼,便抬腿走了进去,那侍者还好心的关上了门房,在外边候着。
面前的人躺在软塌中,没有苏醒的意思,发冠歪在一旁,他实在瘦弱,衣袍只是将他拢住,给他提供几分温暖。
察觉到面前似乎有人站着,容年缓缓睁开眼,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装扮!
眼前的人身着一层纱料,肉色若隐若现,长发梳的顺滑,妥帖的倚在身后。
这张脸…也难怪侍者误会,少年长的惊艳,难得的男生女相,这不,被打包送到君上眼前了嘛。
容年嘴角抽了抽,这侍者挺喜欢揣摩上意嘛,不过这少年,这么穿不冷嘛,容年光看着他这衣着,就觉得身上似乎多了几分冷意。
“你…不冷吗?”容年半晌憋出这一句话,他没面临过这种场景,有些应对不来。
赵无垠摇摇头,正值回暖的天气,他年轻气盛的当然不冷,只是这衣服确实奇怪,不过他秉持着随遇而安的心态,那侍者叫他干嘛就干嘛,说不定就跟前边一关一样,躺下就能出去了。
于是容年看着眼前的少年朝着自己走近,容年这会手软腿软,毫无反抗之力,眼神里透露着惊恐。
结果少年只是在他的衣袍上寻了个位置躺下了,赵无垠眨巴眨巴眼,怎么没动静,难道是挨的不够近?想着又往容年身边挪了几分,跟其贴在了一起。
容年撇头看了看少年,他只是跟自己贴在了一起,接下来便没有了动作,容年放下心来,他真没有这么癖好啊,等他恢复过来,就要把那侍者开除了。
赵无垠明白了,看来不是一样的解法,不过他也懒得起来了,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一转头就看见那张惨白的脸盯着自己看,他回想起那侍者教他如何侍奉君上,只是那人表情让人不舒服,盯着他的眼神奇怪。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想着开除侍者,一个想着侍者的那些动作。
赵无垠总算动作了,伸出手,容年见他伸手吓得不轻,赶紧抓住他的手。
此时气氛有些尴尬,对上少年疑惑的眼神,容年装模作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禾。”少年清冽的嗓音,听着很舒服,比他这破锣嗓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玉禾…”容年怕他误会,想解释些什么,却看见眼前的少年闭上了眼,想来是失血过多,这些虚弱的昏过去了。
容年将他的手轻轻放下,看着眼前虚幻的纱,透出少年的身型,这玩意一看就不保暖,容年费了好大劲,将少年拢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华服分给他一大半,少年舒服的在他怀里拱了拱,容年抵在他的头上闭上了眼,也缓缓的睡了过去。
侍者听着里面半响没动静,悄悄的打开门,朝着里面看去,却没看清什么,他不敢多打搅,又将房门闭上。
他眼神阴鸷,没想到玉禾那小子这样都没死,想到那小子不愿雌伏于自己,他恨的牙痒痒,可惜人已经是那位的,不过那位…
他冷笑一声,踱步去了膳房的方向。
所以等容年再次醒来,天色渐晚了,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
赵无垠睁开眼,自己已经换了身衣服,但依旧躺在那软塌上,他坐起身来,看到了饭桌前的容年。
容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饭点醒了,刚侍女给其一顿折腾都没醒,既然刚好赶上,容年觉得不叫他吃也不好。
“醒了就吃饭吧。”容年朝其招招手,顺便示意身旁的侍女添副碗筷,那侍女得令赶紧去取。
“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去干嘛?”侍女低头走着,昏暗的天色,她一个不注意撞上了那侍者,也就是君上内殿的主事。
“奴婢知错,君上让奴婢去取碗筷,是奴婢走路失神,冲撞了主管。”说着,那侍女扇了自己两巴掌,主事皱了皱眉,挥挥手表示原谅。
“快去吧,莫让君上等急了。”侍女得了令,抓紧时间走了,她不想招惹这位活阎王。
主事捏了捏手,那个小子居然能跟君上同桌吃饭,看来颇受宠爱啊…主事脚步不停,准备去君上眼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容年真的很烦躁,这幅身躯亏损太多,吃个饭都困难,还沾不得油腥,这饭吃的他嘴里寡淡。
“君上。”那主事朝容年见礼,容年见是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也不知这位要耍什么花招。
“有何事?”容年这会正心烦,想把他轰出去,但不知他是不是过这一难的关键人物,他还是忍了。
“玉公子腿伤未愈,请了御医这会正在殿外候着。”主事颇会顺着台阶下,揣摩着君上的心思。
容年琢磨玉禾的腿伤确实得看看,人这么虚也得补补。
“宣。”这顿饭吃的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再吃了。
“君上。”那御医恭敬的行礼,容年让其免礼。
“你看看他这腿上的伤。”容年发话,那御医立马动作了起来,查探着玉禾腿上的伤,给其上了药,又细细的包扎好,示意其伸出手,给其把脉。
“君上,玉公子的伤势无碍,只是有些气虚,需要补补。”
容年点点头,他想也是这样,“开张药方给他。”
御医得了令,便要回御医坊开药,容年突然出声拦住他,还挥退了周围的侍女。
御医冷汗津津,他不知道君上这会是要干嘛,君上向来阴晴不定,他生怕小命今天交代在这了。
“给我看看。”容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是虚的很,也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只是例行检查,他便放心多了,摸上容年的手腕,脉象一如平常。
御医松了一口气,已经在准备好腹稿,刚打算开口,却被容年打断,“孤还能活多久?”
直白的话语,却将面前的御医魂都吓掉了,他赶紧趴伏在地上,喊着君上洪福齐天。
容年嫌他聒噪,制止了他的动作,抓着他的领子,盯着他问道,“你尽管说,孤不会治你的罪。”
“君上…”御医咽了咽口水,他认为说不说,今天应该都走不出这个门了。
“还有…一年。”御医说的很保守,按照君上吃长生丹的频率,应该不出三个月就会毙命,但他不敢多说。
容年放过了御医,让他回去,但他诚惶诚恐的说自己要告老还乡,容年看他正值壮年,没批准,于是那御医郁闷的走了,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容年摸了摸下巴,一年的时间…难道要等他死了,这阵法才能破除?
赵无垠自然也听到了那御医的话语,琢磨着眼前的君王,难道要等到他死了,自己才能出去…阵法里的话术具备着暗示性,所以赵无垠必须要认真对待,目前的状况自然是要待在这君王身边。
“你…”这小子不走,难道要在自己这留宿嘛,这言不顺名不正的…
玉禾一脸无辜状,好嘛,容年只能让侍女收拾出一个偏房,让玉禾去那边睡,毕竟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是侍宠吧…
长生祭的事在都城传了个遍,谁人都知道,君上为了个美人放弃了长生祭,竟当场将其纳为侍宠。
这等荒唐的事听到群臣的耳朵里,却是一件喜事。
“丞相,您有何见解。”此刻的丞相府里,围坐了一群大臣,这群大臣为拥皇党,长生祭劳民伤财,丞相多方劝诫,奈何君上不听,而君上身旁那位主事…
“奸臣当道,吾等需想出制衡之道,挽回圣心。”丞相叹息似的说道。
“丞相说的是,有何好办法能制衡呢?”李首辅乃是当朝君上的老师,可惜君上一心求长生,连他的话都听不进了。
“那位侍宠,可以一试。”周遭人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纷纷看向丞相,询问他这是何意。
丞相不急不恼,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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