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日深夜,邱牧阳的本田雅阁方带着一身疲惫驶入沐平市,这也是党湘云请产假回家备产的日子。
这个到达时间比原计划整整晚了一天,归心似箭的邱牧阳原本是想7月1日天不亮即出发,1400公里的路程人车不休,当天晚上怎么也要回沐平的,如此就不会失去对党湘云的承诺。但事与愿违,两个小情人的情意绵绵打乱了他的启程计划。
与江小爱道别时,她上蹿下跳,若无其事一般。邱牧阳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这麻木不仁的样子的确超凡脱俗的,真是跳出三界外就在无脑中。”
江小爱一把推倒,腾身作武松打虎状:“敢说我无脑,怎么说我也有上京大学的文凭?”
邱牧阳说:“可能上天觉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小丫头,没有兰质蕙心,的确暴殄天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勉为其难给了个虚假证明。”
江小爱说:“便一切真假难辨,我的身子总是真的,可私相授受。”
邱牧阳说:“我的身子也是真材实料,磊磊落落的,只是我现在看到了一个小妖精对我的垂涎欲滴,想污了我的清白。”
江小爱就汤下面 :“哼,甚垂涎欲滴,甚污清白,我可是发现你是自觉自愿,既揭竿而起难不思犯上作乱?”
邱牧阳忙推了:“我纵有拨乱之才,也无安适之地。”
江小爱说:“哼,借口,临阵退缩的借口。”
邱牧阳虎躯一震又一把抱了:“心有所期而不得舒,默默而不能言,难胜似酣畅淋漓颠倒不厌。”
江小爱说:“那就在庆北再置一晴暖阁。”
邱牧阳说:“好,待我由沐平返回。”
江小爱默然无语,紧搂了他似生郁结:“等会你是不是还要去顾影那?”
邱牧阳点点头。
江小爱凄然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能是鬼迷心窍。”
邱牧阳怜惜心骤起,紧紧抱了:“你这样想,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要离开我。想离开时,跟我说,别像上次一样半年找不到你,让我抓心挠肝的,伤痛莫名。”
江小爱呼地仰起脸来:“我哪有想离开你,可是……湘云姐姐要是打我、痛骂我和我撕破脸,我便有心与她争夺,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争抢,但她那么大度,有涵养,我反而满是愧疚,没了信心,我是用了半年时间去平复自己心情的,但最终发现……不可能……”她捶他胸肩:“死邱阳……死邱阳……”
邱牧阳木然地伫立当场,任她捶打,注视着她无奈又无助的可怜模样,一时五味杂陈。若非有家的牵绊,自己必定会完全沦陷,倾心投入,心甘情愿地与她双宿双飞去了。
邱牧阳总感觉若与江小爱结合,以她的性格,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婚内出轨的概率应该微乎其微,即便遇到顾影也会波澜不惊,不得不承认,顾影是自己内心最想疼惜的,但结合后的生活也必是最平淡的,而江小爱带给自己的将是一个绚丽多彩、异彩纷呈的世界,自己之所以放任两人的关系自由发展,从不奢求,不过是因为自己已有家庭的身份迫使自己不能有过分举动罢了,欲求无望、欲罢不能,惟顺其自然。
现今心情更是难以明了,毕竟家里孩子即将出世,真不知以后将会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造因结果,不可预料。
当邱牧阳出现在紫辰院9号楼时,已是凌晨,顾影睡梦中惊醒,慵懒地抱了他,而邱牧阳却格外卖力,接二连三,这是许久没有过的,瘫软在他肩膀上的顾影当然能感觉到异样,轻轻问:“邱阳哥,你今天咋了?是不是你要回去看党姐姐去了?”
邱牧阳开始挣扎,顾影会意去床头柜拿了烟给他点上,又反身趴在他身上,一如精疲力竭瘫倒的小猫。
“是不是党姐姐快生了?”
“嗯,预产期7.10日”
“我也想给你生一个。”
“别瞎说,生个孩子,那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啊?你不要我了吗……我不嫁人。”
“不是,你就准备这样跟我一辈子?”
“对,我不会打扰你们生活的,需要我时,我就出现,不需要时我就在一边待着,做个影子。”顾影声音由激昂变得轻缓,她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或只是在思念远方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可以牵挂而不能相守。
“你这傻女人,这我咋负担得起”
“我愿意。”
……
党湘云本就身材高于平常女性,此时已近165斤。行动困难。见了邱牧阳便欲落泪,倾诉她近10个月来经历的九九八十难,还有一难就是5日后的生产。
本身体健康,运动型的党湘云几乎囊括了孕期所有症状,呕吐、水肿、疲惫、头晕、胃痛、尿频、便秘,腰疼、腿僵……每难受一次,对邱牧阳的恨便增一分,时常有,老娘在家受罪,你却在庆北左拥右抱,享受快乐的怨愤。这种郁结长期遣散不开,便时有打个碗、摔个盆以“及时行乐”的想法。
期间,每与邱牧阳通话,更是急欲施展“狗血喷头”大法,但一想到他每月打到卡上的2万元,那可是自己工资的4倍多,便逼迫自己强忍了,若无其事地说一切都好,目的就是让他好好赚钱,发光发热,争取早日有科级编制。
不过,只是苦了党湘云周围的同事,她情绪化的发火,大家有目共睹,但碍于她日渐嚣张的肚子,大家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早盼她回家静养,而党湘云却偏偏又是一个要强之人,拖着大肚子也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邱牧阳由庆北返回的第一天,党湘云终是梨花带雨表达了一下委屈之情,只是落泪完毕后,便危襟正坐,又一副女王派势。
她‘腹’揣法宝,自是有恃无恐,颐指气使,疯狂考验邱牧阳的底线,而邱牧阳却似脱胎换骨一般,迅疾完成了角色转换,由大内第一带刀侍卫摇身一变成了大内总管。
邱牧阳日侍左右,俯首帖耳,不曾有半点怠慢,他明白党湘云之所以有完全不同于上次回沐平市宽大为怀的表现,的确是因为现有的境况让她心中倍生冤屈,自己犯错在先,只能做个出气筒,任她发泄怨气。
邱牧阳到班上报了个到,汇报了工作后,一回家,便不曾有半日离开党湘云左右,俨然是一位居家好男人。如此,能挣钱,能持家,疼老婆,逆来顺受,说话办事处处切中心意,分明就是党湘云心心念念的好丈夫。
对现今再无任何脾气的邱牧阳,党湘云也不由得慢慢地学会并习惯了沉默,她对他庆北的事情绝口不提,庆北那两个令她肝肠寸断的女人似乎从未存在,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四天后,党湘云便一反常态地试着对他撒娇,试着对他燕语莺声,尽管他深感不适,经常一个愣神、一个激灵,但看得出他还是很受用的。
“先给孩子起个小名,不然一出生叫他什么?然后再好好想想给他起个大名!”晚上,在小区散步时,她边抚摸肚子边对搀着他行走的邱牧阳说。
“一切听你的,你取就成。”
“我名字中有个湘字,小名就叫湘,小湘子,男孩女孩都能用,大名还是你取吧。”
“小湘子?好,挺可爱的,有点八仙过海的味道?”
“啥八仙过海啊?”党湘云疑惑地问。
“潇湘子、铁拐李,吕洞宾嘛!”
“好,小名就叫小湘子了,一出生就有能闻名遐迩、声名远扬的感觉。”党湘云微然一笑,开始设想孩子名扬天下的事情。
邱牧阳听党湘云提到“声名远扬”突然想起云来寺的诗偈:
凤凰于飞,念秋声远。
麒麟来仪,青岚风暖。
诚不易移,情不易敛,
诸事随缘,万事方全。
“难道有关联?”便又试问:“声名远扬,邱声远、邱名扬你选哪一个?”
“邱名扬,我喜欢邱名扬,大气!”党湘云一直以为起名是个大工程,未想寥寥几句便被邱牧阳化解,随随便便说出的名字,已觉十分中意,早知道自己不花时间查字典了。
邱牧阳便觉自己可笑,怎能妄想那诗偈有隐喻?哪有这等机缘巧合? 却不想党湘云思索片刻说:“算了,叫‘邱声远’吧,叫名扬,犯了你的名讳,以后咱家一头大羊,一头小羊,不知道叫谁?”
“冥冥中若有天意!”邱牧阳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党湘云,不由脱口而出。
“什么天意?”党湘云骤生疑惑。
“生男就叫邱声远,生女便叫邱岚风。不过,男孩的可能性巨大!”邱牧阳斩钉截铁的话语,半是自信半是欣慰。他没有告诉党湘云来自云来寺的诗偈,没必要,毕竟是无根无据、捕风捉影的东西。
……
2007年7月9日,深夜,沐平市人民医院。
“老公,给医生说,剖腹产,疼死了!”党湘云汗珠直冒,手死死地抓住被单。
“雪儿,你看着你嫂子,我去找医生。”邱牧阳给韩若雪交待完毕,冲去病房却没去找医生,只是到楼下抽了根烟。他早和医生沟通过,非万不得已,不进行剖腹产。
来医院前,他给两边父母打了电话,说了情况,叮嘱他们在家好好休息即可,医院有他和韩若雪轮班陪护。
也幸有韩若雪,邱牧阳远在庆北的时候,后期来医院检查都是韩若雪陪着。无奈何,身为党湘云闺蜜的罗黛青孕期也已有4个月,预产期在年底,她孕期反应也不小,自顾不暇,与党湘云也只能在电话中扯一扯孕期注意事项了。 平常是有同事、同学帮忙,但更多的时候是韩若雪忙前忙后。近期更是晚上住在党湘云家贴身照顾,若非邱牧阳给党湘云电话确定过返程时间,深夜回家的邱牧阳必定能见到韩若雪忙碌的身影。
……
“医生同意了,正在准备,你再忍一会。”邱牧阳握了党湘云的手,不无心疼。他扭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韩若雪:“来,雪儿,你在你嫂子边上睡一会吧。”
“不了,别影响嫂子。”
党湘云撕心裂肺地大叫“老公,我不行了,要死了!”
邱牧阳紧握了她的手,已感到她的指甲刺疼了肌肤:“再忍一会,医生马上来了。”
党湘云长憋一口气又大口呼出:“我走了……你……你要照顾好父母,咱家银行卡,我全放卧室床下第二个格里了,密码箱密码是你生日。”
邱牧阳忙去抚她脸:“媳妇,你这是要交代后事吗?再忍一下,忍一下……”
党湘云双手又握了握邱牧阳的手:“罗黛青买房子借了20万元,有钱就还,没钱就算了吧,她快可怜的,我的好闺蜜……”
邱牧阳频频颔首:“别说了,好好休息。”
韩若雪说:“还休息什么?说说话还能分分心。三哥,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邱牧阳恍然大悟,轻轻地去抚党湘云的肚子:“小湘子,别闹腾,好好的哈。”
党湘云气得捶他胳膊,捶着捶着又叫:“老公,我要死了!”
“拿来!”
“什么啊?”
“党费啊!”
“死邱阳,你……”急切间党湘云向下望去:“啊……快……快……破了,羊水破了,快叫医生……”
……
康乐小区,测矿院家属区邱适谷家,五、六个人围着孩子观形察色。
唐瑜喜不自胜,眉飞色舞:“小箱子……小箱子……你里面装着什么法宝啊?”
党湘云说:“妈,是小湘子,我名字湘云的‘湘’,小湘子,湘云的儿子。”
唐瑜恍然大悟状:“潇湘子,吹笛子的那个?”
邱牧阳说:“哪跟哪儿呀?大小的小,湘云的湘,小名小湘子,大名邱声远。”
邱适谷咧开大嘴嘟囔道:“这就对了,大名一叫,邱家有后的事就做实了。”
“邱阳哥,一直在那里喊是男孩……是男孩……哈哈哈哈……跟范进中举一样,疯了……”韩若雪嬉笑着向邱父邱母、党父党母介绍当时的情况:“哦,等担架车子推出来,邱阳哥咕咚就跪下了,一直喊,谢谢党的恩情,谢谢党的大恩大德,哈哈哈……”
一时哄堂大笑。
“雪儿,看我不缝了你的嘴”邱牧阳搬了韩若雪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做缝针的动作:“得赶快把你嫁了,让你体验一下生娃的疼痛。”
“我才不嫁呢!”韩若雪从坤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在邱声远的襁褓里:“来,姑姑给你一个大红包,6666,祝你顺顺利利健康成长!”说完,凭空虚亲了一下,满脸爱意。
此后一个月,邱牧阳感觉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端水冲奶,换洗尿布,洗衣做饭……
夜间,党湘云闭着双眼也能精准地一脚踢中他的屁股,他也能精准地闭着眼睛换尿布,开始几日还能坚持,后期只觉两腿发乱,站立无力,眼睛布满血丝。
“我亲爱的党啊,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看不到解放的盛大场面了,爬雪山过草地也没这么累啊。”
“党还是看好你坚强不屈的革命意志的,你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胜利在朝你招手,曙光就在前头,冲吧!”
“真没劲了!”邱牧阳懒洋洋地闷头往党湘云怀里靠:“党啊,要不你用你那甘甜的乳汁喂我一下吧。”
“滚,小箱子都不够!哎呀……滚滚滚……”
“儿子,你放心大胆地吃哈,我尝了,没毒!就是有点腥,你一定要忍着……快快长大,长大后也如爸爸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沾满身。”
党湘云一脚踢来,邱牧阳早有防备,腾身躲了:“哦,是万花丛中过,偎云笑此身。平生无所意,做个规矩人!”
“你若是规矩人,那随便拎出一个男人就都是正人君子了”
“别介啊,我虽不规矩,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坏人,我爸我妈打造我的时候也是苦心经营、别具匠心的,也是希望我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特立独行,别具特色的人!”
“你特立独行,你还别具特色呢?”
“那是,我看咱家小湘子,已经继承了我一半的特点。”邱牧阳看着小箱子疯狂地嘬奶,一脸羡慕。
“你哪儿一半特点啊?”
“别具特色的一半,特色!”邱牧阳又去和小箱子抢食,如饥似渴。
这下党湘云终于得手,将他耳朵提到半空:“我让你特色,特色,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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