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场合、身份都不对,李英歌简直想鼓掌,为谢氏叫好。
前世她葬身火海,弥留之际,清楚看见了纵火者的样貌。
一个是内大房的下人,一个是袁家的下人。
直到死,她才幡然醒悟,内二房不仅输在不如内大房心黑手狠,也败于不察袁家的狼子野心。
谢氏却管中窥豹,一语中的。
李英歌紧紧揪住谢妈妈的衣襟,才没让自己露出异样。
她想,谢氏哪里想得到,她们都高估了内大房的人性,也低估了袁家的人心。
前世做鬼的那五年,令她窥见旧事,抽丝剥茧,真正撕掳清了所有阴私。
她和袁骁泱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甜蜜的陷阱。
一个内大房和袁家暗中勾结,联手做成的骗局。
她被袁母暗中下了绝子药,袁骁泱独宠她成就风‘流佳话,袁父放权让她独挡内外事务。
种种做作,蒙蔽了她的心眼,抢占了舆论先机。
为的是以三年无所出休弃她,败坏她为女子的名声,吞蚀她嫁妆里内二房的几项重要产业。
连劫杀弟弟李松的马贼,都是袁家花钱买凶做下的。
袁家甘做内大房的走狗帮凶,全为替袁骁泱换取功名,进而改换门庭。
前世她识人不清,今生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英歌压下恨意,一察觉谢妈妈被她拽得低下头,就闷声道,“你们这样说,那内大房就是笑面虎,袁家是恶狼,那袁骁泱也是个伪君子了。都是坏人呢。”
谢妈妈听得微愣。
谢氏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兴味地看着女儿,缓缓道,“小懒鬼倒听得明白,能耐见涨啊。”
李英歌抿嘴笑,投入谢氏怀抱,软软地叫,“娘。”
这一声娘真心实意。
前世她无法靠近淇河李氏的祖坟,一直不知道为她和被烧死的母亲做法事的是谁。
听族人的议论,只道是曾经受过内二房大恩的人。
现在她知道了。
那些人是忠叔雇来的。
谢氏为内二房做的事,才真正是大恩大德。
李英歌看谢氏的眼中充满孺慕之情,细声细气地请求,“等袁家进京,他们要是找上门,娘别理这些坏人好不好。”
她记得前世袁骁泱是明年年底才进的京。
今生提前了,也许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且她前世飘不出淇河地界,对和京城有关的后事半知不解,只能预防变故。
谢氏闻言哼笑,“袁家早不是淇河李氏的姻亲,和我们就更攀不上关系。他们敢没皮没脸的上门,我就敢打他们出去。”
李英歌心中大笑,面上低落,“娘,那个死掉的英大小姐,就是每年给我送生辰礼的同名族姐吗?您让给我批过命的道士给她点盏长明灯吧。她弟弟又失踪了,您就让忠叔帮她找好不好。”
前世李松不知死活,再无消息传回淇河。
今生她会倾尽所能,寻找李松。
李英歌又趁机问,“那个道士叫什么啊?”
那晚见过族妹的鬼魂后,她总觉得那个懂通灵收魂的道士有些诡异,隐隐关联着她和族妹的前世今生。
谢妈妈听得心惊肉跳。
谢氏却面色不变,痛快道,“你知道记别人的情,还懂得回报,这很好。娘都答应你。”
她放下李英歌,抻了抻女儿的衣袖,交待道,“去把你族姐送你的生辰礼收拢起来,到时候送去无归道长那里,供到长明灯下头。”
乌龟道长?
李英歌一头黑线,由常福三人送回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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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有短暂的静默。
谢妈妈半晌才犹豫着出声,“夫人,您看”
“我懂你的意思。”谢氏摆手,半喜半忧道,“你也看出来了罢。英哥儿这一摔,倒似摔得情智全开了。她这几天说话,听着孩子气,实则情理分明。尤其是刚才。以往我们说事也不避她,可曾像今天这样机灵过?”
谢妈妈精神一振,“要真是这样,我这一场累也没白受!我就说英哥儿能醒来,是叫魂的功劳。您再想,当年无归道长为英哥儿批命测字,说是要随淇河李氏这一辈女孩的‘歌’字辈排,才能后福绵延。这才定了‘英歌’二字。可不就灵验了!”
李英歌养到三岁,就祛了胎里带来的弱症,还得圣旨赐婚。
谢妈妈越想越笃定,接着道,“族姐妹重名,本是忌讳。无归道长却说不会冲撞彼此的福分,内二房得知后也不介意。可您看,同一天英大小姐去了,英哥儿也出了事。说句大不敬的话,没准儿英哥儿是借了英大小姐的福分呢。”
谢氏忧的就是这个,“就怕无归道长是个半吊子,一准二不准。他要是真靠谱,怎么没看出英哥儿是个痴儿。”
谢妈妈噎得一顿,嘴角直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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