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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沉默片刻,道“圣意难测。,小九尚未到而立之年。谁知道圣上会不会拿出魄力动用年轻人?想来是纳入考虑之中吧。”
独孤氏心中大喜,便是列入考虑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知道了在圣上心里萧颂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便今年不升,明年不升,只要一直不出大错,害怕三五年升不上去?
萧太夫人颌首“嗯,朝中人才济济,便是与时文同辈的官员很多都可以补上刑部尚书之职,圣上考虑小丸,一方面也确实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慰时文。”
时文,是宋国公萧璃的字。萧璃被贬,并不是政事上失误,相反,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政事上也没有干过什么糊涂事,只是跟房玄龄、魏征等人不对付,在朝堂上就与他们动手掐了起来,得了个扰乱朝堂的罪名,圣上认为他性子急躁、偏狭,才被罢相贬出长安思过。
萧璃是跟着李渊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而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都是当年秦王府的中流砥柱,李世民的心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李世民难免会有些偏颇,可能是后来再三思虑之后,觉得心中对萧璃有些愧疚,所以才以这种迂回的方式安抚。
“儿媳明白了。”独孤氏道。
想必太夫人也是一早知道萧璃听见五更二点的鼓声想起堵心事,心中不舒坦,才打算通过自己去安慰安慰他。
不管怎么样,圣上心里还是看重萧璃的。
“时文心里什么都明白,他一把年纪,对权位也比以前看的稍淡,只是对圣上的处置不服,也伤了心,你适时软语劝劝一两句也就是了。”太夫人叹了口气。
独孤氏应了一声,扶着太夫人进了院子。
这厢婆媳难得心平气和,那厢妯娌相顾无言,场面冷的秋风扫落叶。
两个身份尊贵一贯自持身份的人,自然不可能立刻对着一个出身不高的新妇放下架子,而冉颜骨子里就没有什么尊卑观念,她一向自尊心也比较强,纵然被刘青松反复践踏了几回,也不会去刻意的讨好别人。
再说了,就算是有心讨好,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位都是见过大世面了,跟她们聊唐朝流行趋势,冉颜怕把自己坑进去,除此之外难不成说说解剖心得?还是配毒经验?
再凉亭里坐了一会儿,襄城公主觉得宋国公那边的事情应该也聊的差不多了,便道“阿家每次交代事情都不是很长”
话才说了一半,便见一个侍婢疾步跑了过来,站在亭子外,也顾不得行礼,急声道“公主,县主,九夫人,同郎和九郎打起来了!”
侍婢口中的阿郎自然是指宋国公。
冉颜满面惊愕,这样的世家大族,这样重视孝道的年代,居然父子掐起架来了!
这两人每次见面一言不合就要打,襄城公主和嘉荣县主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襄城公主平静道“阿家呢?这等事,我们做媳妇的也不好插手。”说罢,转向冉颜道“九郎惹阿翁生气,你可要过去瞧瞧?”
去!为什么不去。千载难得一见的盛景啊,冉颜在这里也无聊1
便道“既然如此,我理应前去。”
襄城公主看着冉颜不急不慌的样子,心觉得她倒是挺能看得请形势的,便也稍微客气了点。
侍婢领着冉颜径直奔向书房,过了一道拱门,便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那侍婢顿下脚步,问道“九夫人真要进去吗?”
“有什么不妥?阿翁不愿让人看见这样的场面?”冉颜反问。
侍婢为难的摇摇头“倒也不是外人看见自然不好,但夫人也萧家人一一一一一一只是怕会伤及无辜。…
冉颜心下一惊,敢情这还不是小打小闹,据说萧颂有一回被宋国公动用家法打个半死,父子打架,萧颂多半不可能往宋国公身上招呼,除了自卫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想到这里,冉颜立刻走入园内。
芳香扑鼻而来,杏huā桃huā掩映,隐约能看见几个男人拉扯的场面。
冉颜走近几步,才看清楚,萧锐之和萧错之拉着宋国公,萧错之道“1小九,还不快给父亲跪下赔礼!”
“你们这两个不孝子,松开手!让我揍死这个混账!”宋国公到底是年纪大了点,累的气喘吁吁。
“父亲,儿子担不起这样重的罪名,还请父亲息怒,1小九如今成家了,必然会秉承萧家祖训,不会让父亲失望!”萧锐之劝道。
两位兄长把父亲拉住,萧颂也自然不能动手,若是在往常,他可以跟老头掐起来,或者老老实实被揍,但今日是冉颜第一次拜见翁婆,这两个都不能选。
因此萧锐之话音一落,萧颂顺着台阶下,撩起袍子,跪在了宋国公的面前“我错了,任凭父亲责罚。
他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连宋国公的怒气也被惊讶代替,从小到大,萧颂就是被揍到半死也绝没有服软过,虽然近来变得越发滑头了,每次都能把事情轻轻带过,但也绝对不曾说一句“我错了”。
乍一如此,宋国公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继续揪住不放,就显得他太狭隘了,静默了片刻才道“罢了,改日再说。”
说罢拂袖而走,径直往冉颜这边的路上走过来。
冉颜也不曾躲避,见到宋国公便蹲身行礼,规规矩矩的唤一声“阿翁。”
冉颜的波澜不惊让宋国公多看了一眼,竟是轻轻嗯了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夫人。”萧颂唤道。
被冉颜看见这种狼狈的局面,他丝毫没有不窘迫感,反倒是一声“夫人”让冉颜有些不好意思。
冉颜与萧锐之和萧错之行了礼,见他们两人走了,才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惹得阿翁发大火。”
萧颂听她叫“阿翁”比叫“夫君”还顺溜,不禁有些吃味,酸溜溜的道“他脾气大,我有什么办法,连房相那样中庸之人,都能把他气到动手,我自问不如房相。”
房玄龄近些年来在政事上可以说是庸碌无为、毫无建树,把“中庸”两个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旦问他意见,他定然是这样也行那样也有道理,说的滴水不漏,看似很有价值,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思,因此弹劾他的奏折雪片一样的往李世民御案上递。
简而言之,房玄龄这些年越来越倾向于做和事老,和稀泥,把自己摘出,连这样的人都能和宋国公掐起来,宋国公的“功力”实在可见一斑。“实至名归”的掐架王,也怨不得被贬出长安思过。
“谢谢你。”冉颜心底温暖,萧颂这么做为了什么,她也明白。
萧颂紧紧握住她的手,笑道“区区小事耳,他心里不顺,是觉得我与房相、长孙国舅是一类人,都是小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是我父亲,跪他也不丢人。”
宋国公是阳谋派,而萧颂显然是个阴谋阳谋不计的人,萧颂小时候,宋国公是本着教育儿子的态度,但如今已经上升到政见不合了。
冉颜心叹了一声,真是别扭的一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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