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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青坐在后院的木阶上。习惯性在这儿想事情。院的三边墙下,老爷子的永春茶树矮矮冒出嫩尖,又到新茶的季节了。
风是暖的,地是凉的,她心如静湖,之前的一切,沉淀到底。
在刚才和白子东最后的对话里,她无可否认自己冲动了,但又怎么样呢?一个优秀的男人,以为女人可以予取予求吗?游戏?对他是游戏,对芸芸呢?不是连他的未婚妻都已经认真对待起芸芸来了吗?而白子东,作为一个和芸芸在交往的男人,会没发现她的真心?故意忽略,还套什么游戏规则!
这已经不是一场等价交换,他却以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水青感觉,不止是对芸芸,而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实在太可恶!
白子东是很有钱,是很有地位。这样就可以欺负人?这样她就不能反击吗?虽然语言上的冲突幼稚,但即使低调如她。也会有义愤填膺的刹那,然后无所顾忌的爆发。即使事后觉得自己不够理智,不够冷静,她也完全不后悔。
毫不犹豫拨下电话,她等待芸芸的声音。
“水青?”没让她等很久,芸芸接起了电话,似乎很愉快,“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还好吗?”。
“我还好。”她很好,但芸芸好不好,她很想知道,“你好吗?”。
“嗯,挺好的。现在只剩下论文,很少去学校,不然很想跟你们一起吃饭。”芸芸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经在好友面前揭穿。
“今天有空吗?我们唱K去。”这种事见面再聊。
“今天?可我在H市,一来一去很不方便。”芸芸先犹豫,接着拒绝。
“没关系,我和羽毛开车过来找你,圆心就在H市,告诉她地址,一准到。”水青却不想她拒绝。
“可是……”芸芸沉默半晌,“其实,今天有个朋友要来我家,因为是一早约好的。要不,下周末?我过来找你们玩。”
“朋友吗?说起来,芸芸,你搬家怎么都不告诉我们新地址和电话呢?”水青把这个朋友套用到白子东身上。
“谁告诉你的?我妈吗?”。芸芸一惊。马上圆谎,“还不是因为她有男朋友,我才不愿当大灯泡,所以就搬出来。没搬多久,现在住的地方乱七八糟,打算整理好了,再请你们来帮我庆祝独立。”
一旦出现第一个谎言,除非坦白,否则就得一个个编下去,直到自己都分不清楚真假的那一天。第一个谎言的理由,常常对撒谎的那个人意义重大,但未必能伤到别人。可是,当一连串谎言都要去补第一个谎言的黑洞时,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很巨大。
“是吗?”。水青呐呐言,她在想芸芸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就是啊。”芸芸说到这儿时,语气已经很正常,谎言变成了她脑海里的正确记忆,“我要去忙了,改天聊,再见。”
又是忙,忙到在不知觉中丧失了真心。
水青听着那头的忙音。芸芸还没听她说再见,就把电话挂了。或许认为自己说了再见,她是不是回应这声再见已经不重要了吧。摆在小时候,谁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如今只觉得生分。
水青又拨号,这次等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对方没有说话,在明知道是谁的情况下,保持了沉默。
“芸芸,你这又是何苦呢?”水青说。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芸芸充满着无奈,水青第二次打电话来,她心里就有预感,“只是一直希望这天晚点来,至少到我有足够的勇气亲自告诉你们。”
“既然连自己都开不了口,证明你在犹豫不决。既然犹豫不决,证明你也知道这种关系有问题。什么都明白,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水青也不明白。
“水青,我对他一见钟情,你明白吗?”。顾芸芸低哑着嗓子,“从第一次见到他起,满心满眼都是他,只有他。这种感觉,你不是应该最了解吗?就像你对白子西,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他的一切,连引以为傲的读书成绩都不在乎。”
“可我最后清醒了。”走过了死亡的路。
“可我清醒不了。”而芸芸身心俱失,“已经没有退路。”
水青竟然不知该怎么劝。难道要建议芸芸来次冒死大蹦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好好想通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而已吗?
“芸芸,知道你和白子东的事是谁告诉我的吗?”。从感情上她劝不了,从现实上作尝试,“杨美珊告诉我的。她让我劝你不要太认真,不要肖想白子东妻子的位置,除非你甘于一辈子当情……妇,她和两家的长辈都会对付你。”
“水青,你帮杨美珊来劝我?”很显然,水青的话刺激了顾芸芸,“我和你一起长大,你不帮我教训她,反而站在她那一边?”
“芸芸,我只是替你不值。白子东这样的人,根本对你不是真心的。”这一点,是本人亲口跟她确认的。
“他现在对我可能还没有动情,但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我相信他会的。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内心有柔软的地方。别的女人,甚至杨美珊都看不到,但我看得到。因为我真的比他身边任何女人都爱他。”芸芸声音发颤。
“如果白子东本来就没心呢?”难怪杨美珊要动芸芸,水青想。芸芸对白子东的爱已经太强烈。
“你胡说。”芸芸怒喝一声,“你根本都不认识他,怎么可以随便评价!”
“芸芸……”水青想到,“我当初迷恋白子西时,你和羽毛觉得没希望,也让我放弃了,你还记得吗?有些人有些事,无法强求,为什么要执著着不肯放手?最后痛苦的人,只有你而已啊。”
“我的情况怎么能和你相比?当时白子西根本正眼不看你,是你一厢情愿的单恋。可是。白子东和我交往一年了,对我很好也很爱护。他对我还不一定是爱情,但一定有感情。慢慢的,只要我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会意识到我是特别的。”芸芸已经为爱成痴。
从来连学校最优秀的男生都不放在眼里的顾芸芸,爱上了,即使明知苦恋,即使明知奢求,还无法自拔。这是水青想不到。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白子东正和他另一个女友在永春馆吃饭?”好吧,就让自己成为一个被朋友唾骂的人吧。
“……”芸芸痛苦得吸进一口气,“水青,你这么说也是没用的。他有别的女人又怎么样?只要他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如果他和杨美珊结婚了呢?你是不是会放弃?”水青拼命要为好友寻找契机。
“我会尽一切努力阻止。”无论用什么方法。芸芸的目光突然闪现可怕的芒光。
“阻止不了呢?”否定掉一切,她想知道芸芸最后的选择。
“韩水青,你别咒我。”顾芸芸被逼急了,“你该祝福我,该帮我对付杨美珊,帮我成为白子东的妻子才对。”
水青已经疲惫之极,“芸芸,你到底知不知道杨美珊是谁?白子东是谁?”那两个身后就是强大的富豪财团,而她们只是无背景的普通人。
“杨美珊有什么了不起。除了那点家世背景,还有那身大小姐脾气,还有什么?长得不好看,还喜欢玩明星,私生活乱七八糟,连白子南都不喜欢她。相比放荡的富家千金,白家应该更注重家世和人品清白。”芸芸的偏执是恐怖的。
“芸芸,你错了。杨美珊不是你想的……”水青想要告诉芸芸她对杨美珊的看法。
“够了,我不想和你再说这件事了。横竖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的私事。虽然我也明白了,你没有帮我支持我的半点意思,但至少不要拖我的后腿。我自己的事,会看着办的。”芸芸冷淡下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再见!”
谈僵了,而且到最后。嘴里说着朋友,却连一丝友情都感受不到。
水青本来想发挥好朋友的特权,像当年芸芸和羽毛要挟她,不忘掉白子西,就要绝交,说出那样半玩笑的话来,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还有这样的特权。
而且,她有种感觉,如果真说出绝交之类的话,芸芸会毫不犹豫接受。
她惊讶于芸芸对白子东的爱竟然深到不可测的地步,不惜和朋友冷淡,不惜和权贵相拼,真正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她觉得自己无计可施,而以好友的立场已经显得薄弱不堪。她对这段关系十分悲观,虽然相信芸芸是真心爱着白子东,但白子东的态度却让她心冷无比,而杨白两家的势力更在暗处窥觑。在这么悲观之下,她没办法盲目去支持芸芸,即便她知道有些朋友,如陆曼丽,会和麦恬同仇敌忾,哪怕知道是错的。
因此,芸芸爱上了白子东,想要嫁给白子东,这样的想法,水青可以不接受,但批判不了。
Afriendinneed,afriendindeed。
她又是个什么样的朋友,作为芸芸的?或者,她们还是朋友吗?水青茫然。
春天适宜淡暖的天气,她的身体里却好像燃着熊熊大火,撕裂灼热着,额头冒出密密的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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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答应两更的,结果今天只能一更。
感谢大家的粉红,明天双更,把所有债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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