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载 如果一个人优雅无比,那么他必得曾经有过四面楚歌,兵荒马乱。
——题记
还算老天庇佑,路上并没有怎么堵车,董小葵于十点二十分下了车,一路奔跑到了锦程北楼门口。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里的安保还是永远那么敬业,对她进行了礼貌性的询问,然后给她填了申请表。门口的女安保面带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董小姐,对不起,请接受检查,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董小葵也是回以微笑,站到门口接受全身扫描,又将她的挎包也丢去安检扫描。做好这一切,确认她并没有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后,负责安全的人员才九十度鞠躬行了礼,做了请的手势。
董小葵略一点头回礼,一路往电梯狂奔而去。正是上班时间,公用电梯并没有什么人,一摁就打开。
孙冠华的办公室在锦程北楼十七层北边。董小葵摁下17,电梯启动,照例带来微微的眩晕。她靠在玻璃镜子般照得人无处遁形的电梯壁上,看着数字不断跳升。
电梯里有清洁剂淡淡的香味,像是撕开金黄橘皮后,新鲜的橘子香味,带着清爽,还有饱满的汁液。连电梯里的空气都会让人神清气爽,难怪周珍珍一心想来这里上班,巴不得进入宜华集团。
在电梯平稳上升的这短短几十秒内,董小葵靠着墙壁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墙壁上的电视屏幕。电视是无声的,只有人影在上面晃动。平素里,这些电视都被调整得很小声,播放的不过都是锦程商业中心的有关信息,或者是为锦程北楼的各家公司、商铺做一些广告而已。
董小葵从来不细看这些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信息,只有在等电梯的时候,会百无聊赖地瞟一眼,看一下人家怎么做广告营销。
可是今天这懒懒的一眼,却让董小葵立刻目不转睛,因为电视屏幕上那一群人中,有个高挑瘦削的男子背影吸引了她,那人头发剪得很短,一身黑色西装,在商场珠宝专柜,在对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
到底是谁?如此熟悉。自己一定是见过地。董小葵定睛细看,期望着那人会突然转过身来,可是画面始终只是背影。不一会儿。画面切开,播放地又是些无趣地商业中心广告。
董小葵怔怔地站一会儿,电梯门“叮”地打开。提示音里响起温柔的女声:“您好。您的目的地十七楼已经到了。”
十七楼北边就是荣冠集团。孙冠华地办公室也就在这里。董小葵走到荣冠集团门口,门口的安保瞧见是她。也没有像平常一样询问她是否预约。只是向她略微点头敬礼,道:“董小姐。好。”
董小葵也点头回礼问好,觉得今天到底有些不一样。心不由得微微发紧。抓紧挎包带子走到孙冠华地办公室门口。往常身段妖娆的陈秘书会在孙冠华办公室门口地隔间办公。董小葵若是来,陈秘书会先敲门进去。得到孙冠华地同意。才来引董小葵进去。
可是今天,陈秘书地座位空着。董小葵有些犹豫。环顾四周。荣冠这一层的工作人员极少,大多数都有着单独办公室地荣冠集团高层,而这些高层地办公室也紧紧闭着。
她有些局促,正犹豫着是不是亲自去敲门,门却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袭黑西装,剪着短发的周秘书。
这是孙冠华的另一个秘书,不漂亮,但是很干练,与门口花瓶式的陈秘书形成鲜明对比。孙冠华也是人精,在不同的场合,带不同的秘书。
那周秘书打开门,瞧了董小葵一眼,略一点头,说:“董小姐,里面请。”
董小葵点点头,跟着周秘书走进去。孙冠华的办公室很大,像是套房,看样子应该有里外好几间。通常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孙冠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可是今天那办公桌后并没有孙冠华。
“孙总不在?”董小葵不由得问。
周秘书回答:“孙总很忙。董小姐是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董小葵回答,心里却是警觉起来。今天十一点前来交钱拿收据,是上周一就打电话来预约的,当时孙冠华还应了,说今天比较闲。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每一次预约,都很顺利,并且是孙冠华要求亲自结清每月的账。可是今天,太不寻常。
董小葵坐在柔软的沙发,捧着微微发烫的白开水,问:“周秘书,我上周一预约了今天,孙总也答应的。”
周秘书拿了文件夹在对面坐下,一边翻一边说:“我知道。”
她丢下三个字之后,又继续整理着她的文件夹。董小葵有些局促不安,于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水,烫得舌头火辣辣的痛。
她强忍住开水一路而下的疼痛,紧紧咬着唇,等待着即将而来的事情。可是周秘书只是坐在对面,将文件纸翻得嗖嗖响。
董小葵坐了一会儿,不由得低头瞧手腕上的卡通表,十一点四十五分。
对于锦程北楼的公司,十二点准时到点吃午饭。还有十五分钟,即便是孙冠华现在回来,交完钱,打好收据,怕都得过了十二点。
于是,她实在有些忍不住,问:“周秘书,孙总可有说几时回来?他出门时,是否有交代?”
周秘书举了一下手,示意董小葵不要说话。她却并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在那里翻着文件。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抽取出一份儿文件,坐正了身子,对董小葵说:“董小姐,孙总临行前,委托我全权处理董小姐的事,如今我们就来谈谈这事。”
这样的开场白,一看就是暗藏伏笔,一点都不像是交钱、拿收据那么简单的程序所有的。
看来这事是真有变数了!董小葵从先前的蛛丝马迹就有些预感。这会儿,听到这样的开场白,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周秘书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你时间也紧。”董小葵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明净的茶几上,坐直了身子。
周秘书微微一笑,说:“董小姐既然这样爽快,我就直接传达孙总的意思。董小姐在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吧。想必投资理财之类,不用我再去赘述。而这几年金融市场的风云变换,也不用我再为你讲解吧?”
“我的专业,自然无须周秘书费心。”董小葵微笑着瞧她,心里却是暗潮汹涌,暗想:如果对方逼自己马上还钱,又该如何去应对呢?董小葵忽然觉得纵使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还是一片的荒芜,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而周秘书却是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策,而是略一点头,继续说:“这样最好。那我们开门见山地说。一年前的一块钱与现在的一块钱价值不能等同,这是公认的。如今股票市场,投资领域形势大好,只要舍得投,一捞就是一大把。所以,孙总认为,按照协议还钱,荣冠是亏大了。”
周秘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董小葵脸上浮起一抹笑,果然是要让自己马上还钱,也许这只是表明的第一波,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要使。
她咬了咬嘴唇,还算稳得住。是的,自从爸爸去世后,家里没少遭欺负,妈妈没少遭人骚扰。董小葵学会沉默,也学会跟人吵架、打架。家长里短总是邻里间一把看不见的刀,刀刀虽不至于要人命,却也是摧人心。
年少时,就因为庇护自己的大树轰然倒地,而不得不自我保护,也因此练就不动声色,练就在走投无路时,保持最后一份儿傲然,最后一丝的尊严。
也许是她的眼神凌厉了些,干练的周秘书也终究是露出一抹的怯色。不过毕竟是久在职场上混迹的女子,很快恢复平静,继续说:“昨晚,孙总让我连夜计算了一下。董小姐一共是还了七万二千块,也就是还差十七万三千。孙总说董小姐是为弟弟遭这份儿罪,也颇有侠气,所以为董小姐抹去零头。那么,董小姐还需要还款十七万。”
“所以,孙总的决定呢?”董小葵淡然地问,以便对方的戏可以唱下去。
其实她从周秘书的谈话中已经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可是,她又不是傻子,会为对方得出答案。万一对方不是这个答案,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秘书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有些为难地说:“所以,孙总希望董小姐在八月三十一日之前,还清十七万,这是重新拟写的合同,董小姐请过目。”
董小葵“嗖”地站起来,俯视着周秘书,也不接她手中的新合同,只是说:“我跟孙总当初有协议,还有担保人,他这样算什么?”
周秘书也是站起身,扫了董小葵一眼,说:“董小姐,担保人李敛枫先生,现在早就跟荣冠集团没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而且这一两年都不在国内,这合同的法律效果——,何况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觉得当初那份儿合同会具备法律效果吗?”
董小葵倒是真的瞧了瞧四周,古典的装潢,红木的家居,还有孙冠华办公桌后那柜子里的古玩的瓶瓶罐罐,往后是明净的落地窗,窗外是难得的蓝天,纯净得让人疑心这里不是京城。
“董小姐,你还是将这签了,如今才五月,孙总为你留的时间是够长了。你赶快回去筹钱吧。”周秘书大约也觉得这事不太地道,说话也小声了些。
董小葵扫她一眼,说:“这就是荣冠的信誉,很好。”
“董小姐,在商言商。你弟弟当初是盗窃,孙总给了改正的机会。如今孙总给你这么些时间,也是充分考虑你的情况的。你还是不要执拗了,要是惹怒了孙总,你弟弟现在也有十八了吧?”周秘书说的是警告的话,但还算客气,带着劝说的意味。
董小葵的脾气也上来了,反正现在都是破罐子破摔的,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也不是十七万的事了。她董小葵又不是傻子,有些事只是不愿意往坏处想而已。
所以,这会儿,她冷眼瞧着周秘书,问:“这话是孙总让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说的?翻手云覆手雨,这皇城根儿下,多得是。周秘书还是谨慎些的好。”
周秘书显然没料到董小葵的气势这么足,一愣神,带着几分解释地说:“我是看你也不容易,对弟弟也好,是个好姑娘。”
董小葵往沙发上一坐,挥手打断周秘书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跟你谈,你们孙总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他谈。”
周秘书面露难色,又劝说一阵,董小葵皆是一句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谈。要谈,也是孙总跟我谈。”
最后,周秘书不得不打电话请示,声音压得很低,董小葵也不想去看,只是感觉孙冠华的办公室里冷气太足,咝咝的,让她浑身都没有一点的力气。
还一会儿,周秘书走过来,对董小葵说:“董小姐,孙总说,他这几天要陪一位重要的人物,没有空。不过,他说,如果董小姐很着急这件事,执意要处理的话,他明天傍晚有空。”
董小葵握紧挎包,站起身,说:“好。我明天一大早,来找孙总。”
她说着就往门外走,周秘书却是喊:“董小姐留步,孙总还有交代。”
董小葵一手抓着门把手,没有拉开,她回过头来,瞧着周秘书。
周秘书有些尴尬地说:“孙总这几天都不会在公司,因为要陪重要人物。他说,明天下午三点后,他会在九重天里请客,如果董小姐有胆量去,他就跟董小姐谈,包括价钱。”
董小葵一时没有应声。因为她曾听赵敏和余姚说起过九重天。那是所谓的高级娱乐会所。没点地位身份的人,甭想进去。就算是有地位和身份的人进去了,还得分等级,所谓九重天,就是这个意思,一重一阶层。
至于里面到底消费什么,余姚没有说,赵敏也不知道。据说戴余庆的老娘管得严格,不让他跟那群公子哥们一并玩,因此,戴余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然而,这样的地方,绝对是不适合女子去的。董小葵生活在资讯发达的年代,又不是被保护得极好的那种女娃。
“董小姐,您需要现在答复吗?”周秘书又问了一句。
董小葵瘦削的身形像是一枚巨大的惊叹号,就站在门口。她犹豫了再三,觉得再没有出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于是一狠心,回答:“告诉孙总,明天,我准时去找他。”
她一说完,猛然拉开门,大步往外走,一直走到电梯口,在停下来大口喘气。现在正是午饭完毕的时刻,写字楼的人三三两两上来,下去的却极少。
摁开电梯,依然是一个人在电梯里。董小葵靠着电梯冰凉的墙壁,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若方才的那一番对决已经用尽了全身的离去。
她慢慢地闭上眼,想要哭,但是流不下一滴泪。
到底该怎么办?董小葵在心底问自己,只觉得天地间茫茫一片,到处都是人潮汹涌,却没有一丝的出路,没有一个人来执起她的手说:“别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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