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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的大火因为发现的早,下人们又扑灭的及时,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对赵家的损失也不是太大,除了牡丹园附近的院落,其他的主院、侧院和花园什么的,都没有受到波及。
损失最严重,只有赵天青的几个院子,尤其是牡丹园,几乎烧成了一堆废墟。
以至于一个月后,好容易从药都县衙大牢放出来的赵天青,撑着病歪歪的身子回到家后,看到满院的焦黄和面目全非的一妻一妾,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场便昏死过去。
随后,经过大夫的诊治,昏睡了三天,赵天青才又清醒过来,只是他又得知自己的货栈已经被儒商会查封拍卖,名下的其他铺子也悉数充公抵债,十多年苦心经营的产业全部化作乌有,便再一次的昏死过去。
只可惜,赵天青这一次远没有第一次那般幸运。毕竟他先是提心吊胆的在大牢里熬了一个月,将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折腾得半死不活,接着又受到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饶是个心性坚强的人也受不住。
更何况赵天青本就不是什么硬汉子,尤其是听到自己当做命根子一样宝贝的财产全都拱手送给了宿敌,简直掏心挖肝一般的疼,足足昏睡了半个月才睁开了眼,清醒后整个人也废了,身体孱弱,常年卧床不起,天天守着药罐子过日子。
这些王绮芳并不知情,事后,她才从赵嬷嬷的嘴里得知。
“哎呀,说起来紫苏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人,千方百计的怀上了孩子,又小心翼翼连饭都不敢乱吃的把孩子护到生产,却被苏氏收买的稳婆,硬生生将孩子弄死在了腹中。”赵嬷嬷坐在王绮芳脚边的矮塌上,说起自己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紫苏,也忍不住露出戚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可怜,道:“那可是个小郎君呀,小小个人儿,浑身乌青乌青的,紫苏当场便哭死了过去。后来又听说,那个孩子就算不被稳婆弄死,生下来也活不成,据说胎里带了毒……”
“毒?难道是有人下药?”
王绮芳对紫苏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唯一清晰的记忆,便是当年在青州的时候,紫苏穿着华丽的衣裙,梳着精致的坠马髻,浑身充满了青春与美丽。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的鲜活女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可不是,听说是郑姨娘通过赵天青送了她个玉观音,说是天天给菩萨上香,可以保她们母子平安,结果——”
赵嬷嬷摇摇头,一想到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便咬牙切齿的说:“报应呀报应,郑姨娘害了苏氏的孩子,又算计了紫苏的儿子,结果呢,她也没有落下什么好,被紫苏的一把火活生生烤坏了一张脸,勉强捡回一条命,却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苏氏比她强些,只是被烟熏坏了嗓子。只有紫苏,以为报了仇,冲到后院跳了井,唉,可怜呀!”
王绮芳也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是呀,真是没想到紫苏会如此刚烈……经过这一场大火,想必赵天青这一房也要败落了。对了,苏氏出了这么大的事,静薇公主有何反应?”
“她?”赵嬷嬷冷哼了一记,不屑的撇撇嘴,“她正忙着开花笺宴,招揽才子俊彦,苏驸马都被丢到了一边,她哪里还顾得上没了利用价值的苏氏?!”
虽说大周民风开放,但对女子还是有要求的,任谁也看不惯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使这个人贵为公主,赵嬷嬷还是瞧不起她背着夫君勾三搭四的放荡做派。
“花笺宴?呵呵,这才被打压几年呀,静薇公主又活泛起来了?”王绮芳参加过花笺宴,也见识过静薇公主的手段,只不过她还是有些纳闷,当年隆庆帝已经明确表示,让郑家收敛些,时隔三年,又在京城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的敏感时期,静薇公主怎么还敢试探帝王的容忍底线?
难道,京里又要有什么新的争斗?
“谁说不是呢,老奴听说,和以前的花笺宴不同,现在静薇公主不光邀请在京的诰命夫人们,还时不时的邀请一些有名的士子和新晋的举人们来参加宴会,美名其曰:赛诗赏文。现在的公主府,估计正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吧。”
赵嬷嬷住在外城,消息灵通,坊间的许多流言和传说,她都非常了解。
正如赵嬷嬷说的那般,静薇公主府里,此刻正举办每月一次的花笺宴。
崔云娘第一次参加,她穿着一袭绯衣,云髻上攒着牡丹花,手持一把素绢绣蝶恋花的团扇,优雅矜持的坐在亭子里,听其他的贵妇人谈着京城最新的八卦。
“哎哎,听说了没有,昨儿太子又纳了侧妃,据说是郑家的小娘子。”贵妇甲拿扇子掩住嘴,压低声音说道。
“嗐,这有什么奇怪的呀,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年轻美貌的小娘子。”贵妇乙甩了下帕子,略带不屑的吐槽道,心说话,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郑家是靠女人富贵的,一大家子爷们不想着怎么干点正事,建功立业,天天琢磨着把自家的女儿们塞到别人家里当小妾,这样的人家,如何让人瞧得起?
“可不是嘛,我听说前些日子郑贵妃还想把自家堂妹送给李盟主当偏房,但被国公夫人婉拒了。哎,四娘子,你是李盟主的表妹,应该听说过这件事吧。”贵妇丙说着说着,忽然看到崔云娘也在座,便好奇的问道,“李夫人跟娘娘说得可是真的,李盟主真的克妻?”
“额?”崔云娘听得正在兴头上,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话题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她略带羞涩的笑了笑,矜持道:“姑母进宫的时候,云娘并不在身边,所以姑母跟娘娘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慈恩寺的大师确实曾经说过,表哥命格奇异,不宜早娶。”
说道这里,崔云娘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未嫁的小娘子,不该跟一群已婚妇女谈论这些事,圆润白皙的脸上顿时升起两团红晕,怯怯的说:“姑母被静薇公主请去多时,还没有回来,云娘有些惦记姑母,想去看看。诸位太太们慢聊!”
说着,崔云娘盈盈站起身,微微欠身,然后离开了亭子。
“不宜早娶?呵~,李盟主马上要三十了吧,现在娶应该不算晚吧。”贵妇甲听完崔云娘含含糊糊的解释,失笑出声,调侃道:“克妻就说克妻,说什么命格奇异?”
“不是吧,李盟主若是克妻,王夫人不还好好的?”贵妇乙显然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鬼话,态度鲜明的反驳道。
“嘁,前一阵子王夫人又是坐牢又是被银行逼债,接连乐捐给朝廷两大份产业,饶是王夫人家大业大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呀,不破产也要伤筋动骨……哪里好了?这还没成亲呢,就被连累成这样,如果成了亲,你们可别忘了,李盟主前一个未婚妻就是在成亲前不久过世的。”
贵妇甲显然不满意贵妇乙质疑自己的观点,掰着手指头数着王绮芳近期的倒霉事儿。
“话可不是这么说,王夫人乐捐产业,那是为了赎她的父兄,根本就不关李盟主的事儿。哎,说到这儿,你们听说了吗,王夫人的父亲王老爷又闹笑话了!”
贵妇丙很有八卦天分,刚说完李靖天克妻的事儿,又马上由此联想到他的未来岳丈。
“什么笑话?难不成又去康乐坊捧歌姬了?”
京城就这么点儿大,新鲜事也就这么多,说来说去还是那些破事儿。
“瞧瞧,你落伍了吧,人家王老爷早就不玩儿歌姬了,现在改赌马球啦。”贵妇丙见自己比其他夫人信息灵通,不免有些得意,白白胖胖的手掩着嘴唇,嗤嗤笑道:“前两天,王老爷赌马球赌输了,手里没了银子,就借了马球场的高利贷继续赌,可偏偏运气差,连赌三场全都输了,最后被马球场的老板押着去找他儿子要账。哎呦,那大儿子本来就丁忧没了差事,却天天帮老子还账,康乐坊的账刚还完,又还上了赌帐。”
“咝~~这王老爷也太不靠谱了吧,亏他还是世家子弟呢,真真比市井的无赖还要厚颜。”
“老的确实有些离谱,但小的未必就可怜。哼,我看呀,没准儿大少爷乐得哄老子不正干呢。”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捧杀’。贵妇乙可不是闭塞的妇人,有些世家的私密事,她知道不少,其中就包括清苑王家的旧日恩怨。
如果王锦瑜听到贵妇乙的这话,肯定会竖起大拇指。
没错,王锦瑜确实在捧杀,故意纵容,甚至引诱王名川吃、喝、嫖、毒,这还是石文颂没把罂粟开发出来,否则,王锦瑜还会积极的鼓励老子去‘抽’。
只有把王名川彻底变成了废人,为王家所弃,王锦瑜才能更顺利的为母亲报仇。
再一次打发走要账的赌场老板,王锦瑜笑得格外灿烂,他相信王名川的臭名很快就会传到清苑,届时——
不过,王锦瑜并没有想到速度会这么快,他刚关上房门,王家的人就找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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