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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记下了吗。”
王绮芳把自己设想的新家的样子,细细的描述了一番,起初还只是小部分修改,到后来,她越说越兴奋,干脆把改造花园的半月湖、改建正房的地火龙等工程悉数说了一遍。说道最后,王绮芳自己也发觉,照她这个要求改建下去,那可不是一件小工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冯大壮吓到。
“小的记下了,”冯大壮用力的点点头,随后稍作停顿后,说道:“只是,工期可能会长一些,不知二少奶奶——”
“工期不能缩短,过了‘龙抬头’,我就要搬家。”
缩短工期,不可能,这一点没有商量。不过,瞧冯大壮满脸为难的样子,王绮芳也知道这差事有些难办。她顿了下,缓和了口气,道:“房子的工期不能缩短,但工钱我可以加。届时,冯师傅大可以多找些帮手来。我只要求一点,必须保证工期和质量,其他的事都好说”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冯大壮也看出来了,屋里端坐的那位少奶奶是个有钱的主儿,脾气又好,人也大方,只要他们能做得让人家满意,工钱和赏银都不会少。为了银子,为了让兄弟们多挣些钱,干了,“好,这差事小的接下了。请二少奶奶放心,小的一定把房子给您修建得妥妥的。”
王绮芳满意的点头,接着朝赵嬷嬷扬了扬下巴,赵嬷嬷明了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灰布袋子,递给冯大壮,“给,这是二少奶奶给的定金。”
“谢谢二少奶奶”
冯大壮接过布袋子,悄悄捏了捏,发现里面放着形状各异的小硬块儿,心里当下便是一喜。好兆头呀,还没有干活呢,东家便先预支了定金,这么大方的主人家还真是不多见。他刚开始接这个活儿的时候,还担心年前干不完活儿,工钱什么的要到年后才能领。
现在好了,东家这么大方,只要他们手底下麻利些,争取早些把库房修建出来,没准儿还能提前把库房的工钱结了呢,到那时,兄弟们也能多往家拿些银子,过个好年呀。
想到这里,冯大壮心里的底气更足,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鼓励大家加把力,快些完工。
“行了,你去忙吧,记得快些把设计图拿来”
王绮芳摆摆手,让赵二郎把人带出去。没办法,新房置办得色色都齐全,唯独没有烧火盆,大冷的天儿,她待在空荡荡的屋里,还真有些冷。
忙完了正事,王绮芳搓了搓冰冷的手,招呼着赵嬷嬷一起出了正屋。
来到院子,赵嬷嬷见伺候的小丫头还没有过来,便紧走几步出了垂花门去叫人。而王绮芳则趁着四下里没人的当儿,快速的把大树下的那盆枯黄的植物搬进了空间里。
接下来的日子,王绮芳便当起了搬用工,不停的把空间里的物资一点儿一点儿的挪了出来,挪出来的东西,有的拉去了平安坊的新宅,有的拿去送了舅舅和两位公主,有的则大老远的运去了陵县。
就这样足足忙活的四五天,王绮芳终于把空间里的重要东西全部转移了出来,曾经满满当当的空间只剩下了一些实在不好搬运的东西,比如木屋、温泉池还有那棵菩提树。
而新房那边,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十多个工匠们,在上工的第一天便得了东家赏钱,大伙儿的干劲儿一下子便被刺激出来,个个像打了鸡血针一样,拼着力气干活儿。
原本紧闭的大门也开着,不时有马车运来石料、红砖、青瓦和原木,使得寂静的西巷平添了几分嘈杂和人气。
这正是王绮芳要的效果,她把三分之一的财产转移过来,又担心房子太空安全系数不高,便想出了这个简单的办法,人为的给新家添了些人气。
当然,只靠这些工匠们还是不够的,王绮芳将空间所有的东西都运完后,这才抽空调集了四个娘子军,请她们临时去新宅驻守,名义么,自然是看守建房子的材料咯。
王绮芳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赵家大院里的人也没有闲着。
不过,若要评定谁是最忙的,阖府的人都会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人——郑三娘子。
“苏姨娘,您是没看见呀,郑三娘子忙得连说话的空都没有,不是忙着核对账务,就是忙着给管事媳妇们分派工作,更不用说今天还要开库房准备祭祀祖先的各种器皿,简直就像个陀螺,忙得滴溜溜乱转。”
小丫头捧着个清汤寡水的青菜汤,眉飞色舞的讲着上午见到的场景,全然忘了跟前的主子还等着她伺候汤水。
“哦,那我的话你传到了吗。”
苏姨娘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看不出小丫头眼中的羡慕和敬仰?哼,好个轻狂的女人,想当初她主持中馈的时候,这些活还不是做得轻轻松松、稳稳妥妥?不过是照着旧例办事,干得好那是本分,干不好则是愚笨。郑三娘子不过是个守本分的人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没有,”小丫头摇摇头,为难的说道:“奴婢去的时候,三娘子太忙了,根本就顾不上听我回话……”抬眼见苏姨娘的脸色有些阴沉,忙辩解着,“不过,奴婢已经把苏姨娘的话带给了三娘子身边的银杏姐姐,银杏姐姐说了,等三娘子得闲了,就会转告三娘子的。”
“……”苏姨娘恨恨的咬了咬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什么忙,什么转告,分明就是瞧着她失宠了,不把她放在眼里呀。
“苏姨娘?您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小丫头被苏姨娘毫不遮掩的怒气吓到了,“叮当”一声把手中的汤匙掉到碗里,哆哆嗦嗦的问道。
“好了,你下去吧,苏姨娘这里有我伺候”
秀珠抱着个蓝布包袱从外面走进来,见新来的小丫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苏姨娘也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小碗儿,三两句把她打发出去。
“是,秀珠姐姐”
小丫头是上个月刚进府的,规矩还没有学好,但人并不笨。眼瞅着苏姨娘要发火,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东西塞给秀珠,自己则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咱们的秀珠姑娘吗。怎么,不跑去跟新主子献殷勤,跑到我这个小妾屋里做啥?”
苏姨娘一见秀珠,胸中的怒火便‘轰’的冒了出来,两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若不是自己的身子不适,恐怕早就跳起来打这个卖主的贱婢。
“姑娘,我知道您气我,我也明白是我对不起您,您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没有任何怨言,”说着,秀珠跪在床前,哽咽道:“我、我也是为了姑娘好。”
“呸为了我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苏姨娘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直接朝秀珠扑去。只可惜她的身子太虚了,簪子还没有扎到人,自己便先险些晕倒。
秀珠见状,连忙起身扶住她,“姑娘,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是来给您辞行的,二少奶奶发还了我的卖身契,还给了五十两银子的路费,秀珠今天就要出赵府了。”
听到这话,苏姨娘挣扎的身子顿了顿,随即大笑出声,“哈哈,我知道了,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是吧。”
“没错,”秀珠点点头,事已至此,她说什么苏姨娘也不会相信,毕竟那天九公主她们来旁听审案的时候,就是她秀珠出卖了苏姨娘,将苏姨娘如何吩咐她杀小锁灭口、如何买通济世堂的伙计作假、如何通孙嬷嬷串供诬陷二少奶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遍,直接给苏姨娘定了罪。
秀珠清楚的记着,当时苏姨娘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不过,对于这件事,她并不后悔。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她过去也帮苏姨娘办了不少事,她并不欠苏姨娘的。
只是,话虽这么说,秀珠毕竟伺候了苏姨娘好几年,彼此之间还是有这么一点情分。如今自己终于要离开了,有些话她还是想提醒苏姨娘,也算帮苏姨娘最后一次,“姑娘,您知不知道是谁害您小产的?”
“是谁?”苏姨娘也知道不是王绮芳害得自己,可事后她想了好多天,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姑娘,你听我说,”秀珠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凑到苏姨娘的耳边,悄声说:“……那天二少奶奶和赵嬷嬷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三彩瓷器用多了,也会害人小产的。您想想,太医也检查不出您究竟为什么流产,会不会——”
“三彩瓷器?”苏姨娘直愣愣的看着秀珠,脑海里却闪现出一张巧兮倩兮的芙蓉面,以及那人用羡慕的口吻说,‘太太真疼苏姐姐呀,这三彩瓷器可是进贡的上品,只有那些贵人们才会使用咧’,又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她若有福气得到这彩瓷,哪怕喝水都用它。
于是,在那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苏姨娘像个得胜的将军般,喜滋滋的拿着那套彩瓷餐具回房,将吃饭、喝汤的碗碟全都替换了下来……想到这些,苏姨娘激灵灵打了寒战,难道真是那人害得自己?
还是王绮芳故意设局?
“哼,是不是王绮芳那个贱人让你这么说的,故意让我误会三娘子,好让我们鹬蚌相争,她渔翁得利?”
“姑娘,您怎么忘了,二少奶奶已经和二少爷分产别居,年后就要搬出赵府,她有什么理由再陷害你?您想想吧,您若生了儿子,对谁影响最大?”秀珠觉得二少奶奶说的是真话,因为她并没有害人的动机。反正她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至于苏姨娘信不信,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姑娘,秀珠走了,您多保重”
说完,秀珠结结实实的叩了几个头,然后拎着包袱走了出去,并没有看到苏姨娘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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