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得也太宽了,合着这家里就是她一个人管事,她一个人想得最周到,最良善?林谨容烦不胜烦,板了脸道:“阿云这事儿找错人了。”
陆云一怔,勉强带了几分笑道:“嫂嫂说笑,怎会找错人了?”
林谨容淡淡地道:“可不是么?不是我容不下,从始至终就是你哥哥的主意,他不在家我尚且做得几分主,他既然在家,又发了话,母亲也允了,就再没有我说话狗余地。你要是觉着不妥,还当去找他或者母亲才是。”
她去找陆缄和林玉珍?陆云皱起眉头道:“母亲不要我管这种事,哥哥那边我也不好劝,还要嫂嫂劝了才好。放她在此,又不影响什么,过几年寻个合适的人家放出去就是,嫂嫂何必因此背个不容人的骂名?得不偿失呢。”
陆云又岂是担心她背了不容人的骂名?分明是觉着这样是打了林玉珍的脸。林谨容怒意〖勃〗发,冷笑道:“既然婆婆不要小姑管这种事,那便是有她道理,好歹这也是哥嫂房里的事,你当然是不好管,也不好劝的。我是不怕背骂名的,我倒是怕小姑被人笑话。”
“你”陆云的脸瞬间雪白,怒道:“我本是好心替嫂嫂着想,也可怜彩虹无辜才多了这句嘴,嫂嫂既然不识好人心,执意要去做,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目光落在地上先前桂圆滴下的几滴鼻血上,低声道:“嫂嫂也适可而止,好名声立起来不容易,要毁掉却是太容易不过。”言罢一摔帘子转身去了。
林谨容气得够呛,抓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凉水下去才算是缓过劲来。豆儿等人谁也不敢劝她,全都屏声静气地立在一旁,收拾屋子,偷看她的脸sè。芳竹掀起帘子,探进一个头来,见她脸sè不好看,犹豫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
芳竹不是不会看眼sè的人,既然这个当口来寻,必然是为难,林谨容打起精计道:“什么事?”芳竹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奶奶,人送到哪里去合适?”原本的打算是,桂圆出嫁,桂嬷嬷再跟着出去荣养,所以也没来得及先准备房子,计划…没有变化快,突然要送人走,也得有个地儿装才是。这二人的身份特殊,不是寻常的小虾米,并不能随便就打发了,不然桂圆心中含怨,就是个祸害。
林谨容道:“先把她们送到庄子上去。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合适寻人家,等她安下心来又再说。”
芳竹便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豆儿便劝林谨容:“奶奶既然不舒服,不妨去躺躺。”
林谨容委实也觉着没精神,随意去了簪钗外衣,进里间躺了。mímí瞪瞪的,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好像是桂嬷嬷哭了几声,紧接着又被人拦住了,外面一片沉静。
桂嬷嬷肯定是不愿意出去的,桂圆也不肯,虽则人是一定要送走的,但也别闹出人命来才是,林谨容挣起身来喊了一声:“来人。
“你要什么?”却是陆缄走了进来,一把liáo开了帐子,站在chuáng前看着她。
林谨容见他面上喜怒难辨,也不知刚才那事儿他是否撞上了,便道:“不要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陆缄在chuáng沿上坐下来:“人家有事,只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提前回来了。”看定林谨容低声道:“刚才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
林谨容垂了眼道:“我让桂嬷嬷和桂圆搬出去,她们不肯,我怕闹出事来,想问问,吩咐她们几句。”
陆缄淡淡地道:“你早就该打发了她们。就算是看在桂嬷嬷的情分上,要对她好也有其他方式。闹成这个样子,也怪你当断不断,养虎为患。”
林谨容没吱声。
陆缄看着她道:“你有时是真聪明,但有时也真是糊涂得要紧。
你若是看重这情分,就不该生了早前那心思,你若是不看重这情分,此刻也用不着这样难过。”却是什么都知道的。
林谨容由来鼻子有些发酸,眼睛发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垂了眼把chuáng单扭了又扭。
陆缄叹了口气,道:“你也莫难过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入了魔障还不自知。刚才我在外面遇上,已是让人送出去了,先送到庄子上去关一段日子,等她静了心又再说。对外就说桂圆病了,桂嬷嬷跟去照料就是。你看看有什么要给的,命人收拾出来送过去,叫人看顾着不缺吃少穿,有病能治也就算尽了主仆情分了。”
林谨容应了一声,慢慢躺了回去:“我身上不爽快,晚饭你要自己吃了。母亲那边我也不能去请安的。”
“操这些心做什么?”陆缄这才伸手握了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阿云刚才来寻你了?”
林谨容看着帐顶道:“她说彩虹无辜可怜,要我劝你留下彩虹,不带去京里,留在这里看院子,过几年再打发,免得坏了我的名声。让我适可而止,好名声立起来不容易,要毁掉却是太容易不过。我让她去找你。”
这的确是陆云会做的事,陆缄不由皱起眉头来,沉默一歇,低声道:“她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林谨容淡淡地道:“有什么好计较的,又能计较什么?”
“睡吧,我看你累得慌。睡一觉起来就好了。”陆缄垂着眼数了林谨容的手指一会儿,见她的眼皮粘在一起了,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放了帐子走出去。
樱桃和豆儿都在帘下站着的,见他出来忙上前去问:“二爷,奶奶可说了想要吃点什么?”
陆缄低声道:“睡着了,仔细守着,我出去一会儿。”
豆儿忙应了,拿了针线活儿走进屋里坐在门口守着林谨容不提。
她此刻对着陆缄,又多了几分敬畏。刚才桂嬷嬷跪在陆缄面前求情,陆缄硬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问桂嬷嬷,她们娘俩是想去林谨容的嫁妆庄子上将养,还是想去陶氏的庄子上将歉一句话就弄得桂嬷嬷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看着桂圆被塞了。绑起来用被子裹着抬出去,还仔仔细细地跟在一旁遮掩。先前一团乱麻,他不过几句话就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由不得不让人敬服。
陆缄缓步走出院子,朝着陆云的院子走去。
陆云正坐在窗前的大鱼缸旁看鱼儿,有气无力地拿着一根草茎逗那鱼儿,听简儿说陆缄来了,忙扔了草茎站起身来整整钗环衣裙,堆出一个甜mì的笑容,跑到门口去迎接陆缄:“哥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原本以为要明日早上才能见到你了的。”
“人家有事,所以提前回来了。好久不曾与你说话,过来看看你。”陆缄往椅子上坐了,接了简儿奉上的茶,笑道:“阿云在做什么?”
陆云叹了口气,指指那鱼缸:“无聊,逗鱼儿玩呢。”
陆缄道:“怎不去寻你嫂嫂说话?她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陆云淡淡地道:“嫂嫂可是大忙人,我怕打扰她。惹得她厌烦了,反倒不美。”
陆缄默了默,道:“你嫂嫂xìng情温厚,不是容不得人的人。”
陆云挑了挑眉毛,却又忍住了,微微一笑:“那是。在哥哥眼里,她总是最好的。”
“她在我眼里的确是好的。”陆缄垂着眼缓缓道“她是我妻子,要过一辈子的人,我若是觉着她不好,那便是过不下去了。
我心疼你,所以希望旁人也同我一样的待你好,同样我也希望旁人如我一般地待她好。”
陆云收了笑容,红了眼圈道:“哥哥怎地突然同我说这个?莫非觉着我对嫂嫂不好么?我刚才去寻她说那些话,原本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不想要母亲难过下不了台阶,不想别人说嫂嫂不能容人,更不想要人说哥哥不孝而已。既然哥哥嫂嫂都嫌我多事,日后我再不多管这些闲事就是!”
陆缄沉声道:“你虽是好心,却不能管不该管的事,现在如此,将来去了婆家也是如此,不然谁也帮不得你。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备嫁,其他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知道了么?”
栳云白了脸,一言不发。
墟缄不急不躁,继续问道:“你都听进去了?”
陆云不答,他就在那里坐着等,又问一遍:“听进去了么?阿云,我可是为了你好。女儿家出嫁以后可就不比在家里了,任xìng不得。”
陆云终是低声道:“记住了。哥哥教训得是。”
陆缄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你说彩虹无辜可怜,我虽看她万般不顺眼,却也觉着是这样。让她再回母亲那里去不妥,但让她留在我那边,对她名声更不好,不如趁早。我这就使人把她送过来,你代为看顾一下,缓些日子,等你要出嫁了再替她寻个妥当的去处也就是了。哥哥记你的情。”
陆云好半天才忍着鼻酸道:“……好……”
陆缄满意地站起身来:“我总是盼着你们姑嫂二人和和美美的,将来有什么也能互相体贴。好了,你歇着罢,我还要去祖父那里一趟。”
陆云见他走到门边,终是忍不住,喊道:“哥哥,你变了。”
陆缄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坦然道:“是变了。我从去年夏天开始,一直在想许多事,赴京赶考这大半年以来,见识良多,想得更多。
你觉着不好么?”
陆云咬着嘴chún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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