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年哥哥。”
“何聿表哥。”
顾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沈矜年身后,两个月未见面他似乎是长高了一点,不过身形依旧单薄,风一吹还能刮得他脚下趔趄身体飘晃
沈矜年刚想开口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绕过顾榕落在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与他同行的竟然还有刚刚被抛弃在岸上的陆斯明,两个人大概率是一起过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沈矜年看着顾榕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动他舍生忘死来救顾砚,还是该斥责他不该以身涉险偷偷跑来这种地方。
沈矜年一改曾经的和善,凌厉严肃的声音裹着风声显得异常沉重:“谁叫你过来的?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榕似乎知道事态紧急,也怕沈矜年一言不合把他赶走。
“是,是爷爷叫我……过来的,我可以解那个锁。”
“那不是普通的锁。”沈矜年皱眉,“DNA解锁要求极度苛刻,基因高变区即便是亲生父子也有可能才到50%的相似比例,何况你和顾城驰只是叔侄关系,不要去冒险。”
“我解过和那个一模一样的锁,在,在二叔的办公室里。”少年赶紧摘下肩膀上的双肩包,一边翻找东西一边赶紧解释,“这个是我从……从二叔的密码箱里取出来的。”
终于,顾榕在包包的最底部找出来一张反复对折了几次压成了一张巴掌大的A4纸。
双手递给沈矜年。
沈矜年只一眼就认出了纸张上面的内容:“实验基地的地图!?”
何聿更注重另一个问题:“你解过那个锁?”
他反复打量着顾榕的面容,分辨到最后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顾城驰和顾城征是双胞胎,即便顾榕是顾城驰的子嗣,那肉眼也是无法分辨的。
顾榕坚定地点头:“我可以,哥哥、放心。”
何聿还想说什么。
但是顾榕已经在目光拥簇中,走到了密码锁前,垂下头来研究片刻。
耳边风声呼啸。
“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你小心。”
沈矜年复杂的情绪全部封存在风声里,心里忐忑不安着提醒他一句。
话音落下。
激光门前的顾榕也恰好研究出了结果,他百分百肯定眼前的基因锁和他在二叔办公室里就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顾榕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放在基因锁的隐藏取血区域。
电子设备识别到人体温度,立刻向主系统传输指令,锋利的针尖快速自动弹出,不差毫厘地刺破顾榕的肌肤,指腹上沁出滴滴血珠。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
海岛似乎被笼罩了一个无形屏障与整个世界割裂了一般,风声与水声渐消,鼻尖的空气恍若瞬间凝成实质,压抑紧张又低沉。
啪嗒——
咔哒——
基因锁里电子零件的细微运转声,落在耳朵里像是一把火捻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燃之殆尽后或许是绚烂的烟花,也或许是一场石破天惊的爆炸。
成败几秒钟。
沈矜年的掌心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手臂上青筋虬结浑身僵硬地怔在原地,全神贯注地盯着顾榕的状态。
一分钟进入倒计时。
顾榕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毫不畏惧。
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候,基因锁突然发出急促强烈的滴滴报警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砰地炸在耳边。
沈矜年心底的希望彻底落空。
Alpha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忍看眼前的血腥画面,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一幕。
小白鼠的场面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何况是顾榕。
沈矜年给了自己三秒钟做心理建设。
还没等到他准备好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道轻快熟悉的声音:“矜年哥,我成功了。”
是顾榕。
沈矜年突然睁眼,看到敞开的大门和安然无恙的顾榕:“?”
何聿的眼神也格外复杂。
他知道顾家的水又深又浑,但是很明显他知道的还是少了…
死也想不到顾榕竟然是顾城驰的孩子,甚至连顾城驰自己都未必知道。
冲击太大,何聿掐起太阳穴:“……”
“你……”沈矜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一转,“谢谢你。”
“不,不客气。”顾榕笑脸璀璨,“我可以、帮忙救顾砚哥哥、很好。”
沈矜年又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他们从监听器里收到消息说半个小时后会进行手术,现在距离半个小时还剩下十五分钟。
他们的特卫也陆陆续续到齐,就潜伏在水下。
沈矜年给为首的男人发了个讯息,叫他先带走并照顾好顾榕,眼前的龙潭虎穴危险未知,不大适合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去试探。
安置好顾榕后沈矜年去和何聿汇合。
两个人眼神交汇明显是在担心陆斯明的问题。
陆斯明自己也能感知到身边的氛围不对劲,主动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身份证,想上交给沈矜年。
“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们实在气不过的话就报警抓我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等到解决完这件事后再抓我…最起码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神经,谁稀罕抓你。”沈矜年派人去把陆斯明搜身,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后主动丢给他一把短匕首,“暂且信你一次,不过你的死活和我们没关系,就算最后剩一口气我也不会救你的。”
“这是我应得的。”陆斯明轻笑一声,笑意却流于表面只剩下悔恨承载眼底,“走吧,我在最前面。”
何聿紧跟其后,沈矜年后面还跟着三五个顾砚精挑细选的顶级特卫和暗市打手。
沈矜年看着建造精密的科技建筑,心中总是悬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我们进来的是不是有些顺利?”
刚才顾榕解锁的时候,那大门都已经发出警报声了,里面的人不可能没有发觉。
而且,他们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一个守卫或者一个医护。
这么大的实验室,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何聿问。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个时间问的是半个小时的倒计时。
沈矜年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只生日腕表:“还有十分钟。”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瞬息之间达成了共识:“直接去手术室!”
顺利的古怪就在其中!
顾城驰好不容易等到了眼下的机会,自然没有时间来处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眼下腺体移植手术才是顾城驰的重中之重。
只要手术成功,自然有的是时间处理他们这些小喽啰。
沈矜年突然转身,面色严肃地向身后的黑衣特卫们交代:“带上我们所有的人一起过来,再另外从陆地上调一批人潜伏在外,我怕他把全部人手都安排在了手术室前。”
为首的男人领了命令快速离开。
另一边,何聿拿着地图反复看了无数遍,最后声音沙哑干涩地叫住沈矜年的名字,说出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这上面,没有手术室。”
“怎么可能!?”
顾城驰做了那么多的手术实验,怎么可能没有手术室!
沈矜年从何聿手里接过地形图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的反应和何聿也不差分毫。
没有手术室!
怎么可能没有手术室!
那顾砚和麦冬在哪里?
沈矜年:“监听器里有什么消息吗?”
“很乱,很嘈杂,没再听到顾砚的声音。”何聿取出监听器,给沈矜年听。
这不是个好消息。
没有顾砚的声音,要么顾砚现在被他控制了,要么监听器已经不在顾砚身上了。
沈矜年太阳穴突突直跳:“用热成像和信息素探查仪,我们兵分三路去找。”
何聿和陆斯明执行力很高,沈矜年的话音落下立马就带好了人分道扬镳,从头开始地毯式探查每间房间的异常。
十分钟的时间。
近百个房间。
他们即便是三个队伍也压力巨大。
沈矜年一边找顾砚麦冬一边头脑风暴会不会有其他更快的办法。
十分钟根本不够的。
沈矜年的头疼加剧,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被室内的凉气一吹更是冷的彻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仅是没想到办法,甚至连最基础的排查都没有查到结果,一无所获。
还有八分钟。
怎么办啊?
沈矜年临时铸造的堡垒防线已经开始有了崩塌的趋势。
直到在彻底崩溃的前一秒,耳机里传来陆斯明的声音:“七点钟方向,样品管理室检测到有异常。”
沈矜年距离这里很近。
他派手下的人继续查,自己只身前去。
样本管理室的门锁和外面基因锁大差不差,陆斯明已经派人取来了顾榕的指间血,现在门锁正在等候解锁。
沈矜年站稳以后,基因锁正好解锁。
金属门自动弹开,映入眼帘的一间昏暗沉闷的房间,里面似乎没有安装灯,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清景象,还是陆斯明的手电筒打过光沈矜年才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
实验基地里这个最平平无奇的房间占地最少百平米,内部空间又被透明玻璃分割成了许多个小格子,而每个小格子里生活的……竟然是年龄不一的小孩子。
小的还需要睡在婴儿床里喝奶,最大的还是身体刚刚发育的少年。
每个人都被禁锢在比狗笼子还要小的玻璃格子里苟延残喘。
房间里照顾幼儿的医护很快发现有外来入侵人员,金发碧眼的十几号人立刻凶神恶煞冲出来,手里紧紧攥着枪支指着他们叽里呱啦地威胁了什么。
沈矜年没心思翻译,向后给了手下一个眼神:“全部拿下,我要立刻审问。”
身后的黑衣特技
顾砚派过来的良将虎臣每一个都是精心挑选的,战斗能力不容小觑,仅仅是扣扳机的反应速度就比那几个医护快了不止一倍。
砰——
砰——
砰——
连续数声枪声在耳边炸起,房间里刺耳的尖叫声和玻璃房里孩子们惶恐不安的哭声瞬间此起彼伏,比枪声还要震耳一万分。
场面惊恐骇人,像是将十八层地狱的景象呈现在人间。
沈矜年踩着黏腻的鲜红血液,直接进门。
接连中弹的几个医护被控制在地。
沈矜年随便挑了个最凶的,居高临下踢了踢他的膝盖,用球鞋脚尖勾住他的下巴强迫男人抬起头来,直接出声问:“顾城驰的手术室在哪里?”
顾城驰的手下,必然是懂外语的人。
男医生的手腕脚腕被子弹击穿,膝盖也被短刀捅进去隔断了筋肉,如同废人一个,连同刚才的狠厉也一并消失到九霄云外。
“我不知道、我,我只能做分内的工作,没有权限过问。”
沈矜年换了一把短匕首。
男人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我、我、我只知道不在这一层!”
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男人肩膀。
“顾城驰今天带过来的大人小孩在哪里?”
男人医生痛不欲生,身体失血过快体温也随之流失迅速,他的脸色唇色逐渐开始惨白。
“我…我不知道…”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没有送过来、也可能在……手术室。”
沈矜年一脚把男人踢开,立刻给何聿传达消息。
检查房间里通往地下的暗门。
距离手术开始时间,就剩下五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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