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作为,实在因为情况特殊,难度之大令他们觉得棘手:选举的敏感性在于你不能以行政命令要求甚至威胁代表们必须选谁,现在维权意识都强,万一录音传出去丢人丢到家了!
况且如今的时代与以前不同,你越是把意志强加于人,越容易激发出逆反心理,本来准备投赞成票的说不定一怒之下投反对票。
段勤等人想了很多种方案又一一否决,总觉得弊大于利,实在拿不定主意。
“离开幕还有几天?”方晟问。
“下周五报到,周六正式开幕,算上今天只剩八天了。”车丛答道。
方晟长时间沉吟,然后说:“首先要确定一个思路,那就是没有八成把握宁可将会期向后推一推,与选举失控相比,市.委市正府宁可承担准备不力的罪名,各位明白我的意思?”
段勤等人都点头:“是的,我们都这么想。”
“其次要进行明查暗访,弄清哪些人在里面掀风作浪,刚才说史潭、张万川、季增林三位同志,有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他们串过票,跟谁说过,可不可以出面作证等等,都要落到实处,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方晟道。
咸翡眉头紧锁:“作证肯定不太可能,以后还不想在润泽混了?证据链倒可以补充完整,无论他们三位亲自谈话,还是指使别人出面,环节方面都没问题,就是没有录音什么的。”
“代表们年纪普通都不小,年轻人玩的那套把戏玩不来。”段勤道。
车丛道:“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闲谈可以透露些情况,要真由组织部门、纪委出面谈话,绝对不肯多说一个字。”
方晟道:“该掌握的都掌握在手里,到时抵赖也没用,党内处理并非法庭审理案件,无须框框条条束缚自己!最后就是进一步摸清底细,重点查两个核心问题,一是串联破坏选举这件事到底谁先发起,这一点很关键;二是除了涉及拆迁、商会的代表,在拉票过程中有没有许诺好处,什么好处,有的话就叫贿选,那是触犯法律的行为!”
“好,回头我们做个分工。”段勤会意道。
三位常委离开后,方晟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人代会选举与抓经济、整顿机关作风、扫黑打恶等工作都不同,那些都有抓手,只要自身行得正、不藏私心杂念,靠强有力的措施和考核体系总能达到效果。
选举则完全不是一码事儿。
一方面,用力过猛,民间主要是网络会一窝蜂地指责官方在幕后操纵,假戏都不真做;放任自流,少数别有用心者会煸风点火扰乱正局,达到其阴暗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另一方面,体制内任何工作都能看到实效,选举怎么办呢?思想工作做了,宣传发动也搞了,但选票捏在每个人手里,总不能在旁边监视人家打勾吧?一旦公布票数木已成舟,再努力也没用了。
这回真是方晟从政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难在无从下手。
方晟到江业县任县长时,费约虽然处处掣肘但没小气到利用人代会做手脚的程度,而且自己也不光彩;
空降鄞峡任市长时与吴郁明约定同舟共济,而本土派势力过于明显,倘若做手脚势必引起省.委反感,宁可通过常委会予以狙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人代会票选上做手脚成本高、风险大,却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郑南通是市长的唯一提名候选人,即使落选也轮不到别人。反而有时党代会差额选举市.委委员,偶尔出现内定人选落选的情况,那种情况发生就发生了,不可能重来一遍。
但史潭这帮人是有怨气的,作为曾经的体制中人知道选举工作不能出差错,存心给方晟等市领导难堪,反正退休了无欲无求,能拿我奈何?
来硬的没用,离退休老干部不吃那套;来软的不行,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在市.委领导层,方晟心里清楚包括段勤、车丛等在内貌似焦急万分,何尝没有隐隐的看热闹的心理!
按临海各市区的形势,润泽出了问题省.委肯定拿方晟是问,大概率不会追究其他常委的责任。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还有触角伸到每个角落的商会,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他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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