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杰飞快地记录,应道:“我也反感个别老同志动辄‘老子当年怎么怎么’的说法,时代不同了,我们需要全新的理念、先进的管理、超前的意识来推动国家发展进步,不能固步自封把自己困守在历史虚无主义城堡里。”
“关于这一点,我很欣慰晓宇、晓灵都有明确表态,一是全力配合,二是接受所有可能,这样的姿态值得发扬,远比某些人象发狂的赌徒押上全部身家高明多了……”
知道他在讽刺谁,严华杰笑了笑,道:“大换界小换界都是人生百态,什么样的都有,难怪当年授衔时老人家针对不正常现象批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朱正阳叹道:“人非圣贤,哪能真把得失置之度外呀。还记得方哥与桑老谈判破裂后在党校操场感慨过,他说我们经常讲这辈子混到这光景值了,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你看,真要失去还是舍不得的……历经坎坷走到今天,回望过去真是人生恍然如梦……凡我工作过的地方不敢说提起方晟的名字都竖大拇指,至少老百姓都会说姓方的是个好人,在咱们这儿多少干了些实事,这就够了。方哥这席话对我,对你,对我们这班老黄海都适用,我想,我们都应该做到明明白白进京,干干净净离京!”
“是的,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严华杰掷地有声道,然后把笔记本翻到前页,道,“明天接触部分老领导、老同志交换情况时,有几个要点我想请示一下……”
陈皎坐车来到于家大院前,被警卫客气地拦住,敬了个礼道:“首长已经休息了,请明天预约后再来,对不起。”
京都警卫很少这么客气,发挥作用的还是看到车牌号以及车前明晃晃的准入证。
陈皎无言地叹了口气,冲司机摆摆手道:“走,明天再来。”
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不信:既不相信于云复已经休息,因为半小时前有辆车驶了进去;也不相信明天来能获准进去,于云复压根不愿跟自己谈。
此次突发的大换界争议,陈家扮演的最不讨好的中间派,也就是沿海系当中的“清流”——
陈老反感沿海大佬们不讲诚信,在达成默契的情况下会同京都传统家族反戈一击,令黄海系陷入被动;又不赞同黄海系主导的那份名单,认为有商榷余地。
导致的后果是四面树敌:黄海系认为陈家唱双簧;沿海系觉得陈家吃里扒外;京都传统家族则把陈老视作搅局者。
陈老派遣陈皎撮和,结果处处碰壁,连门槛都迈不过去。
陈皎的信息没错,此时于云复正在书房会见客人——詹军,即詹印的表弟,前雩振进出口集团董事长,在詹家联合汤瑞宽整方晟的那次事件中稀里糊涂卷进去,被钟纪委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协助调查下落不明,直至詹家正式向白家赔礼道歉后隔了半个多月才放出来。
白翎是很记仇的,后来调任京都警备区后又借怀疑私藏易燃易爆物品为由,亲自率队查抄了几次雩振进出口集团仓库,詹家知道她的性子无计可施,经此折腾之下詹军无颜赖在董事长位子遂转到工商联弄了个闲职直到退休。
詹军怎会突兀出现在于家大院呢?
沿海系联手京都传统家族狙击大换界名单,搞得詹印非常难受——一直以来詹家由于人品问题被排斥在圈子之外,于云复突起波澜搞的动作詹印根本不知情。
然而京都传统家庭伸手要名额,似乎隐隐有詹印后继无人的意味,黄海系便把账算到他头上了。
朱正阳可不管圈子内部也有矛盾,觉得于云复只是台前人物,背后真正站着詹印。
无奈之下詹印表态说第一我绝对没参与,第二我会尽量协调,争取圆满解决。
詹军是半官半商身份,正好适合私底下奔走传话。
他态度恭敬地坐在下首,于云复端坐于太师椅上,神态安详地说:
“……不存在突然袭击,也不是制造混乱,这事儿无论怎么处理跟于家半点边都沾不上——我和道明退了;女婿失踪了;女儿断绝关系了;侄子外甥等等都停在厅级,这辈子还有什么念想?”
詹军赔笑道:“于老爷子音容笑貌犹历历在目,您的高风亮节也在京都圈子广为流传,更别说方书计……”
于云复摆摆手示意不必讨论方晟,然后道:“人事名单不是排排坐分糖果,要经得起历史考验!除了平衡还必须制衡,这才是大换界应该交出的满意答卷,可这份名单、现有的几个人哪里有制衡了?最可怕的是这个!”
“但从格局分布来看……”
“我不看表面的数字!”于云复道,“以前朱正阳、爱妮娅分执党正一把手有谁提过异议?虽然他俩都从双江出来,爱妮娅能保持独立性,大家真正在意的是避免权力过于集中形成一言堂!”
看着正气凛然的于云复,詹军呆呆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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