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晚在桌边坐下又站起来,走到榻边坐下,又站了起来。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坐立难安。
人的直觉很多时候都很准,在拿到这封信的一瞬间,她的两个眼皮就轮流开始跳,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让她迟迟不敢拆开信封。
平疆王好一阵子没传信了,怕是没憋什么好话。
看,不看,看,不看……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一把撕开信封,“看!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一死,对,大不了一死……”
她嘀嘀咕咕给自己打气,颤抖着手取出信纸,就薄薄一张。
然而此刻在楼庭晚的眼里,它不是一张普通的纸了,它是死亡通知书。
沉默良久,她缓缓展开信纸,熟悉的龙飞凤舞字迹映入眼帘。
“下个月皇帝寿辰,月底人到王府。你弟弟也来,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
楼庭晚:“???”
“没了?”她正正反反看了一遍,还真没有了。就两句话。
然而这两句话比一万句都可怕。
她怔怔地在榻上坐下,“月底到王府,今儿是几号了?”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楼庭晚一个鲤鱼打挺,“救命啊,今天二十五了!”
距离月底只有五天,五天!!!
还有五天她就要和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最亲的亲人见面了!她的心跳的飞快,简直快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不行,冷静冷静。”楼庭晚按着自己的心口,把那张纸又看了一遍。
系统和她说过很多平疆王的事,她一刻不敢忘,准备的很充分,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就算露出破绽,她这具身体不是假的,借尸还魂这种事一般人想不到,轻易不会相信的。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看出她是赝品又如何?凭他的心性,他真的会在乎吗?
若是在乎,也不会逼女为儿,在北都做了四年的质子。
这么一想,她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
攥着信纸靠在软垫上,楼庭晚看向窗外,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满园绿叶换金黄,一片衰败之前的虚假繁荣。
她缓缓地眨了下眼,把那张纸盖在了自己脸上。
“活着难,难于上青天啊……”
还有她那个便宜弟弟,原主走的时候他才八岁,小不点一个,996给她看过画像,小不点穿着个红色的褂子,脖子一圈兔毛,看着跟个长毛的冰糖葫芦似的。
具体的五官她记不清了,八岁也没长开,只知道是个人形,不丑,别的没印象了,她感觉自己多少有点脸盲。
现在十二了,应该长高了些吧?
楼庭晚不着边际地想,之前平疆王都没想着带他来,今年怎么忽然把人带来了,又不是过年,难道他想把小儿子留在北都取代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结果把纸吸住了糊在脸上。
“呸呸呸——”
她抓下纸泄愤似的扔在一边。
996那个不靠谱的并没有给她具体的剧情,她只知道大概的发展,后面平疆王肯定是要让小儿子留在北都,让他见见世面,结交人脉,为将来铺路。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踩着她上位。
“呵,想取代我,试试看。”楼庭晚慢慢调整好了情绪,握着手里的玉珠,眼神冰冷坚定。
沉吟一会儿,她扬声道:“卫长傲,尚水!”
尚水刚过来就听到传唤,直接停都不停往里进,卫长傲紧随其后。
“世子!”
两人走到楼庭晚面前站定。
楼庭晚从地上把那张纸捡起来扔进香炉,面色如常道:“尚水,这几日把侍卫里能用的名单交给我,我亲自见一见。”
尚水一怔,“世子怎么忽然要见他们了?”
楼庭晚转过身来,沉声道:“平疆王已经动身前往北都。”
无需多言,只这一句尚水就明白了,脸色一肃:“是,属下明白了!”
“你告诉崔开源,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即日起我搬去听松园住。”
“世子——”卫长傲一惊,“世子为何要搬出去?”
“你们也跟我一起搬去听松园。”楼庭晚叹息一声道:“王爷来了,自然是要住主院,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好和老子抢院子。”
卫长傲皱起了眉。
“再把浣雪园翻新,我的好弟弟来了,也得单独住一个院子,可惜好院子都有人了,委屈他去偏一点的地方住吧。”
楼庭晚拨了拨玉珠,阴阳怪气的毫不掩饰。
卫长傲和尚水对视一眼,没忍住弯了弯唇,世子还是那个不吃亏的世子啊,虽然有孝道压着,但长兄如父,她还可以压一压小公子。
“是,属下这就去和崔开源说,保证弄得‘好好’的!”
尚水转身就要走,楼庭晚提醒道:“院子好好修,不要偷工减料,虽然多年没见,但到底是我弟弟,面上得过得去,至于之后如何,要看他对我什么态度。”
“明白。”尚水快步去了。
卫长傲疑惑:“世子,属下做什么?”
楼庭晚倏地一笑:“你要做的就多了,在大敌到来之前,我得先把之前的仇报了。”
她勾勾手指,卫长傲俯身凑近,“你这样……”
卫长傲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没忍住笑了声,楼庭晚挑眉,拍拍他的肩膀,“能不能出了这口恶气,就看你了。”
“世子放心,属下必不会让你失望。”
卫长傲拱手作揖。
……
是夜,南宫行喝了药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他眉头一皱,掀开床帐往外看了一眼,沈松快步而来。
“何事?”他声音沉沉,还带着几分沙哑,鼻音浓重。
等沈松走近他才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担忧,但又憋不住想笑。
南宫行:“……想笑就笑。”
“噗——”沈松忙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奴才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忍住,陛下,锦王今晚可丢了大人了!”
“哦?”南宫行一下来了兴致,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沈松满眼幸灾乐祸,“青龙卫的探子来报,锦王今晚在春雪楼约一群书生和新花魁吟诗作对,喝多了去雅间休息,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和一个姑娘……”他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动静还很大,当时有客人丢了东西,挨个雅间找,结果正好找到锦王的雅间,众人一窝蜂涌进去,正好看见两人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锦王的脸还埋在人家姑娘的肚兜上。”
南宫行愕然,这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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