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默默垂下头,僵硬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很快把面前的菜夹空了一半,半边盘子锃明瓦亮,都能照人了,和另一边的菜形成鲜明对比。
楼庭晚本来还有些莫名的尴尬,看到沈松的杰作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有人比自己更尴尬呢。
南宫行凉凉地看她一眼,拎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柳绾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气氛非常微妙,感觉可能是自己说错话了,便低下头也不再吱声。
楼庭晚察觉到了,低声道:“可是累了?”
压根没怎么逛街呢,累个鬼啊!
南宫行垂下眸子看着酒盏里清透的酒液,哂笑一声。
柳绾丝对上楼庭晚的视线,就见楼庭晚对她眨了眨眼,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柳绾丝立刻顺着下来。
她按了按眉心说:“是有些乏了。”
“那回府休息吧,我让尚水送你。”
楼庭晚喊了一声,尚水从门外进来,“世子。”
“你叫马车送表小姐回府。”
尚水疑惑:“世子不一起吗?”
楼庭晚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南宫行,无奈道:“我和陛下有话要说。”
“是,属下明白了。”
柳绾丝起身对着南宫行欠了欠身,腰肢柔软,姿态优雅,“陛下慢用,臣女失陪。”
南宫行点点头:“嗯。”
见他没什么别的反应,柳绾丝有些沮丧,虽然自己今天盛装打扮本意不是勾引他,但遇见了,自然要为自己铺路,结果他连个正眼都没给过。
柳绾丝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我还不够美吗?”
尚水:“表小姐说什么?”
柳绾丝放下手,挺直脊背,“没什么,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尚水带着一个侍卫护着人离开,卫长傲和另一个侍卫留下,把门带上了。
门一关,沈松越发手足无措,他放下筷子迟疑着问:“奴才也退下?”
南宫行顿了下,点点头。
沈松如蒙大赦,连忙出去了。
这回没有别人了,南宫行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眼前阵阵发花。
楼庭晚也不装了,她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南宫行闭着眼掐着自己的眉心。
“没事你这一路阴阳怪气的做什么?你不会想说我是幻听吧?”
楼庭晚见他伸手又要去拿酒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喝了,什么好东西还没完没了的?”
她的掌心温热柔软,覆在南宫行的手背上,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喝了,你脸都红了。”
南宫行还在怔愣中,楼庭晚忽然凑近,那张无瑕玉面在眼前骤然放大,他忍不住眨了下眼。
“嗯,不喝了。”
那双眼如春水般柔和清澈,南宫行莫名不敢对视,别开脸挣扎了一下,楼庭晚便放开了他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楼庭晚问完笑了声,在心里吐槽:【总不会是吃醋吧?那也太gay里gay气了。】
南宫行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用力捏了一下,呼吸都停了片刻。
吃醋?他刚才那种情绪是吃醋?怎么可能?
他自嘲一笑,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还有“gay”是什么意思?
他探究地看着楼庭晚,楼庭晚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皱起了眉,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南宫行终于纡尊降贵开了金口,“没什么,就是见世子如此受姑娘欢迎,有些羡慕罢了。”
楼庭晚一怔,“羡慕?”
她看着南宫行瘦弱的小身板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笑着拍了拍南宫行的肩膀,“陛下不用担心。”
南宫行:“?”
他担心什么?
“你现在年纪还小,矮一些是正常的,再过两年就长开了,还能窜一窜呢。”
南宫行感受着落在肩膀上的力道,似笑非笑地看了楼庭晚一眼,“那可真是借世子吉言了。”
“嗐,我是过来人,有经验。”楼庭晚又拍了他两下。
南宫行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又听楼庭晚道:“况且陛下年纪还小,想姑娘……还是有点早,身体不好,等发育完全了再说也不迟。”
南宫行:“……”
他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他真的很想把这张嘴缝起来!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活宝,谁教她跟皇帝勾肩搭背的?她是真的不怕他,还是压根不觉得这种行为是以下犯上?
南宫行审视地看着楼庭晚的侧脸,半晌后得出结论,她应该就是没有以下犯上这个概念,从她平时和人相处就能看出来,努力分尊卑,但很多时候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身份变化而变化。
“陛下真的只是单纯的出来转转?”楼庭晚把玩着自己的空酒杯,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南宫行回神,笑了下,“不然呢?我无亲无故,无友无朋,也没人可以拜访,当然只是随便走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楼庭晚忽然语塞,她无意间好像戳中了小皇帝的伤心处?
她抿了下唇,正准备找个别的话岔过去,余光忽然瞥见南宫行的脖子上泛起了一片红。
“陛下你脖子怎么了?”
南宫行疑惑:“嗯?”
“你别动,我看看。”
楼庭晚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南宫行身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她自己反倒是低了下去,凑近仔细瞧才发现那是一片片的小疙瘩。
“你有没有觉得痒?或者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见她面色严肃紧张,南宫行忽然意识到不对,她不问还好,一问忽然觉得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脖子和身上都有点痒有点疼,但不是特别疼,所以之前他没注意,喉咙也有些难受。
“我……咳咳咳……”
他一开口忽然咳了起来,他的鼻子和眼尾都泛起了潮红。
因为他面色苍白,所以红起来更明显更骇人。
楼庭晚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是罕见的严厉,“你应该是过敏了,陛下。”
“过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南宫行喉咙疼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哑了。
“别说话了,跟我走。”
楼庭晚一把拽起他,带着他快步往外走,沈松三人吓了一跳,“陛下怎么了?”
沈松注意到南宫行的异常就想把人抢过来,却被楼庭晚躲开了。
她看向卫长傲冷声道:“去雇辆马车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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