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夜羽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原本的儒雅与霸气，此刻半点也看不出来，反倒像是一个偏执到极点的精神病患者。
云楼之上，皇上看得好好的，突然见到方夜羽似乎是在犯病，迟疑了一瞬后，还是看向佛印：“佛印，那蒙元的副使怎么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那蒙元副使发病跟苏木有没有问题。
毕竟他和佛印，是为数不多窥见苏木计划书全貌的人，知道方夜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人物。
恰好还是如今这个重要节点，饶是皇上，也很难不怀疑是苏木动了什么手脚。
当然，皇上真正担心的是，假如真的是苏木动的手脚，方夜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了异色，会不会被抓到破绽，导致引火烧身。
故有此一问。
佛印认真看了半天，这才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似乎是心境出了问题。”
佛印也是知道魔门功法的弊端。
越是高深精妙的魔门功法，对修炼者的要求就越高，如果修炼者不符合功法的修炼条件，而强行修炼功法。
动辄便会精神失常。
很像是方夜羽如今的情况。
“心境吗？”皇上对此并不了解，他如今也只是武道入门罢了，还没有接触到心境这类高深的词汇。
“应该是了。”佛印又看了一会，更加确定地点了点头：“臣听说魔门有一至宝名为邪帝舍利，为历代邪帝掌管，此外还有一物名为天魔圣舍利，其中汇聚着魔门历代高人的精魄以及意志，魔门武者可借由里面的精魄增长自己的修为，可同样也会受到魔门先辈的意志影响，导致精神失常。”
皇上听到天魔圣舍利可以增长修为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要知道，对于武者来说，最痛苦的阶段，莫过于积攒真气的时期，除了服用天材地宝，便只能靠着水磨工夫硬磨。
皇宫自然不会缺少天材地宝，可能够被收藏在皇宫里面的，无疑都是顶级的宝材，根本不是皇上这种刚入门的武者能够享用的。
所以，对于天魔圣舍利这种增长修为的宝物，他还是流露出些许兴趣。
但在听到佛印说到天魔圣舍利的副作用后，他果断收起了好奇心，并朝着一旁的云罗警告了一句：“云罗，修炼要一步一个脚印，切不可去想这些邪门歪道。”
他可是注意到了，云罗在听到天魔圣舍利的时候，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表情。
云罗对皇上的话，自是不以为然。
一步一个脚印？
那成是非怎么刚接触修炼就直接飞上天了？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故意违背皇上的逆反心理，毕竟天魔圣舍利，能够影响人的意志，这个是开不得玩笑的。
与此同时，擂台上。
小道士同样注意到了方夜羽的精神问题，正准备说些什么，稳定一下对方的情绪。
一旁的灵灵兔却是朝着方夜羽，出声喝止道：“这位选手，胜负已分，赶快回到休息区，领取疗伤符恢复真气与伤势，勿要做一些蠢事。”
保龙一族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同时也保护着皇家的威严。
若是旁人，她或许还能细声细语地劝上一句，可方夜羽是蒙元使团的副使，蒙元和大明的关系，可远称不上一个好字。
若是让对方在皇宫里面闹事，无论如何处理，最终都要折损皇室的颜面。
但方夜羽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双手挤压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一些，嘴里还在念叨着：“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明明都看见你的真气幻化成了蛇形，怎么可能没有召唤精灵附身。”
“那只是最普通的真气运用啊。”小道士无辜开口。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同样能够用真气幻化锁链的方夜羽，会无法理解他用真气幻化大蛇的情况。
听到小道士的话，方夜羽忽地沉默了下来。
不过灵灵兔注意到了，对方的情绪非但没有平复下来，反倒更加疯狂了。
不由得扫了眼小道士的方向，投去了一个无语的目光。
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诶？
可难道不是他主动开口询问的吗？
小道士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接受过的教导告诉他，别人开口询问了，你却默不作声不去理会，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
小道士却是不知道，他刚刚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方夜羽的‘伤害’有多么大。
最普通的真气运用？
他的真气锁链，明明是仿照着师祖的精神力造物，改变而来的高阶真气化形法门。
非但操控起来如臂使指，便是坚固程度，也要远胜精铁。
你竟然说这是最普通的真气运用？
方夜羽想要反驳，甚至回怼一句‘没见识的土包子’，但很快，他脑海中非常应景地浮现出了小道士用真气黑雾凝聚出大蛇之影的画面。
如果他当时没有看错的话。
小道士的真气黑雾化作的大蛇，非但比他的锁链要结实、灵动，甚至还比他的真气锁链细致不少。
其中的差距，犹如毛坯房对比精装房。
他一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不成，这让他自傲的高阶真气化物法门，在别人看来，只是归类为最普通吗？
难不成，曾经魔门同道对他创造天赋的夸赞，都只是看在他魔师亲传的身份上？
自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以彷徨为养料，极快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往日里那些收到吹捧的画面，一幅幅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却又将‘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
假的，都是假的！
不过，就在方夜羽陷入自我怀疑并即将无法自拔的时候，在他的脑海中，一股清凉之感蔓延开来，让他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并找到了小道士的一个‘破绽’。
“不，不对！”方夜羽猛地抬起头，看向小道士的方向，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此刻已然布满了红血丝，但他的状态，却比刚才要好上许多，嘴角咧起不小的弧度：“你还是在骗我！”
“嗯？”小道士疑惑了，他怎么就骗他了？
而后，就见方夜羽一脸笃定地说道：“若不是借助了精灵的力量，以你的真气修为，如何能够与我僵持这么长的时间？！”
提及真气修为，方夜羽的脑海中，又呈现出了一幅画面，那是小道士脸上呈现出疲惫之色的时刻。
小道士则是恍然明悟过来，原来误会的起因是在这里啊。
既然有误会，就要讲清楚，免得误会加深。
这是小道士认为正确的事情，当即，他便解释了起来：“其实这是阵法的一种效果啦。”
“阵法？”方夜羽一怔。
小道士点点头，继续说道：“阵法具体的名字我不太了解，不过我称呼它为棋盘大阵，是一种可以将棋盘上的种种局势，演化出特殊效果，并为使用者所用的一种手段。”
“我之所以能够和你僵持那么长的时间，并且真气不减反增，全是凭借着其中的‘循环劫’以及‘长生’两种特殊效果。”
“循环劫......长生？”
“具体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一说效果。”小道士没有隐瞒，直接将二者‘平衡’敌我双方的特殊效果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了解释，虽然方夜羽的疑惑被打消了，可同时也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自己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连被敌人利用了真气都没有察觉......现在想想，他的真气消耗的确有点不对劲。
小道士似乎是发现了方夜羽的情绪有所平复，还以为是自己的解释有了效果，又继续安慰了起来：“你应该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吧？我能够感觉到，你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我穷追猛打......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你的穷追猛打，让我可以因势利导，规划出棋盘大阵的轮廓，恐怕以我的真气修为，即便是能够将棋盘大阵具象出来，恐怕也会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而露出不小的破绽。”
小道士说着，也开始复盘起来，在他看来，自己能够胜出，还是运气成分居多，并不能说明他的硬实力要碾压方夜羽。
但这话在方夜羽听来，却是十足的嘲讽。
合着输了的根本原因，还是我自己犯蠢？
虽然这也有认可他实力的含义，但......输给一个没有借助精灵力量，纯靠自己本事，还小自己十好几岁的小孩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啊！
小道士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连忙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我在刚才的战斗中，还是有一些自认为不错的想法的......”
随后，他就将自己在擂台上，是如何借助方夜羽的攻势，一举将黑雾散布全场，完成布局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外，还有他故意将短戟带偏，而不是直接甩下擂台，其目的就是诱使方夜羽走入自己的陷阱。
简而言之，不完全是因为你太笨了，我还是用了脑子的！
可在方夜羽听来，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自尊心，彻底崩溃了。
自己竟然连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的把戏都没有看穿？！
“能说的就这些了，希望你能够振作......”
小道士话还没有说完，方夜羽却猛地握紧了短戟，朝着小道士冲来：“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住手！”灵灵兔呵斥一声，同时脚下运转真气，就要将他拦截下来。
小道士同样露出慌张的表情，大喊道：“不要！”
他话音未落，方夜羽已然冲到近前，即便灵灵兔反应及时，可总归还是慢了半步。
然而，在即将得手的一刹那，方夜羽却有些疑惑。
他能够分辨出小道士眼中的慌张神情，却并未从中看出生死弥留之际惊恐与错愕。
怎么回事？
方夜羽的思维忽然变得很是迟滞。
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迟缓半分，但就在这一刻，一股无论是浓郁程度，还是规模都远超之前的黑雾，从小道士的影子当中喷涌而出。
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虚幻却又无比凝实的身影，便见那人手持一柄短剑，以剑尖分毫不差地点在了短戟的顶端，便好似针尖对麦芒一般，在把空中角起了力。
那虚幻的黑雾身影，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占据了先手优势，又前冲蓄势的方夜羽，感受到了一股磅礴巨力，从短戟之上回馈过来。
便听‘咔嚓’一声，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条红线，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划过。
力道再也无法灌输到手掌之上，短戟从掌心中滑落，又重重砸在了地上。
那黑雾构成的身影还要冲锋上前，以挺击之势，想要将手中短剑贯入方夜羽的胸膛，完成绝杀一剑。
小道士却是再次大声叫道：“我说！停手！”
剑锋在距离方夜羽只有毫厘之差时停了下来，黑雾身影虽然有些遗憾，但最终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并非是拘灵遣将的作用，而是他本身不会违背小道士的意志。
方夜羽却仿佛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丧失了力气般，半跪在了地上。
即便是手腕的鲜血喷涌，亦是没有反应。
灵灵兔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小道士，未曾想对方竟然还有这等手段，不过想到苏木与封神术后，她也就释然了。
多半是不放心，所以给这孩子身上也留了防护手段吧。
心中想着，她倒也没有将方夜羽忽略，虽然主观上，她并不想理会方夜羽的死活。
但对方毕竟是蒙元副使，又是蒙皇的子侄辈，要是死在了大明皇宫，难免会有些麻烦。
灵灵兔只好压下了心中的不满，不情愿地取出一道疗伤符，给对方输送了最低限度的生机，简单治愈了伤势后，果断停下了生机输送，没有再浪费一丝一毫。
而后招呼来了两个侍卫，让他们抬着方夜羽，将其送回蒙元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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