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交流（中）
“老陈，你这法子可行，如果真的形成了钢铁圈，我觉可以让钢产量实现一年一番。
只是上下游的厂矿企业，咱们影响不到的。”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老邱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影响钢产量的，下游消耗钢材的企业倒是不多，可上游的矿产企业，就是钢铁业的瓶颈了。
“这很简单，我二姐翻译的克虏伯技术目录里，好像就有铁矿、煤矿的技术。
钢铁这样的原材料咱们有，缺的只是技术而已。
加一些轨道、巷车、发动机，就能初步的提高产量，在相应的吃透技术，这不难。
难得是怎么才能把咱们的工纠队，辐射到上下游的产业之中。
这样吧，你现在写一份报告，详细阐述一下石钢的经验，我把他送到领导那边，看看能不能得到上面的支持。
这样的圈子太大，没有老爷子发话，谁也不敢弄的，我也就敢想想。”
说着，陈冀生就拿出纸笔丢给了老邱，拿着纸笔的老邱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经验怎么写，写上去自己靠着打打杀杀，维稳了石钢，这不是报功，这是找死。
“陈组长，这我不会写啊！”
思忖了一会儿之后，老邱果断的认了怂，打算将纸笔递回去。
“废物，我给你些个纲目，你拿着去保密区找钢铁学院的那些货色，慢慢组织起来。
记着两个字，迎合！”
说着陈冀生就接过老邱手里的纸笔，开始‘唰唰’写了起来。
边上的邱然，一边帮他整理稿纸，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刚刚还充满恐惧的脸上，也多了些许的颜色。
“拿着，滚蛋！
弄好之后，让李怀德给你看看，玩这个你不如老李。”
打发走了老邱，陈冀生继续开始抽烟，这次算是行险一搏了。
跟庇护居住区一样，停步不前不是道理，逆风而上才是本事。
只要能将老邱手里的报告落实，退步就存在了，他能影响到的范围，也会成几何倍数的暴涨。
“你做的是对的。”
邱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冀生嘴里叼着的烟头，一下掉到了腿上。
“疯了吧？”
一边拍打着裤子，一边上下扫量着邱然，陈冀生有些无语，这女人怕不是跟周百珊一个样吧？
“我说的是你打造的钢铁圈是对的，不是说你对我犯的罪是对的。”
看着邱然的目光由畏缩变得坚定，陈冀生笑了笑。
本以为只是个怯懦的女人，没想到还有些钢火。
“来，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如果表现的好，我就让你去石钢。
或许放你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震慑手段。”
说着陈冀生邪邪一笑，就稳稳的坐在了那里。
老邱这边进了保密区，将陈冀生的谋划一说，李工跟陈处都上了心。
召集了一大批技术人员，开始了新的一轮讨论。
陈冀生的大动作，自然也惊动了一脸无头官司的老钟。
轧钢厂的保卫科长王大山发了失心疯，带人在城里大闹一通之后，灭了自己的同伙上吊自杀了。
案情报告就放在了老钟的面前，虽说明知是陈家小子一手操办的，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王大山。
没有人可以出来指证陈家小子，虽说明知幕后黑手，但各方都在捏着鼻子看报告。
一直没有消息的轧钢厂，一下爆了这么一个雷，让老钟纠结的同时，心里也稍送了一口气。
这样的震慑手段，对于下面是很有作用的，虽说过程与结果，有些不堪入目。
但老钟也丝毫不怀疑这种震慑的作用，会在四九城周边持续很长时间。
陈家小子无论是对局势的把握，还是对人心的把控，都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灾难落在一个人头上，挺挺也就过去了，可落在一家人头上，就没那么容易挨过去了。
看着案情报告之后的失踪名单，老钟的脸色很差，到底还是做了肮脏事。
夹着卷宗来到轧钢厂，打听了一下陈冀生的位置，进屋看到半跪在地上托着烟灰缸的邱然，老邱瞬时暴怒。
“你特么真敢啊！
真把自己当地主老财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小子给我说清楚。”
看着脸上带伤的邱然，老钟心里也有些后怕，这事儿要是传到领导耳中，说不定怎么震怒呢？
“她是自愿的。”
陈冀生当着老钟的面，往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全然不顾脚下的一堆烟头。
“对，我是自愿的，你要问我脸上的伤势，那就是我自己磕的。”
邱然的回答，让老钟很错愕，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大呼‘冤枉’吗？
“行了，是老邱他们惊动了你吧？
保密区那边有比这更大的事儿等着你，这些货色，就不劳你钟主任操心了。”
看着陈家小子无所谓的态度，老钟也按捺住了心里的火气。
将卷宗丢在陈冀生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
“上面失踪的十几个人，是不是都在你这？
赶紧放了，别自找不痛快。”
老钟丢下卷宗就要去保密区，却又被陈冀生的话刺激了一下。
“不用看了，你带走吧，他们不敢找我的。
人是王大山带回来的，说是与保密资料的流失有关。
这人你说放，我倒是能放，你说放是不放？”
被陈冀生抓住软肋，老钟也没了脾气，什么罪名都好，就是不能与保密资料有关。
一旦引的别人介入轧钢厂，这事儿就难办了。
“先看押吧！
我去保密区看看。”
走在路上，想着陈家小子的阴招，老钟不由的心中发怵，这小子太过歹毒。
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说，还一下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失踪的那十几个人，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一旦弄出去，只怕结果难料。
到了保密区，看了老邱的计划书，老钟又被震惊了一下。
这样的圈子一旦有了，陈家小子怕是真的就拥有了跟一些人分庭抗礼的能力。
大致看了一下内容，老钟知道，陈家小子在揣摩人心上，已经是最顶尖的高手了。
按照这样的内容汇报，即便是领导，也挡不住这个圈子的形成。
陈冀生的方案可行，居住区里的专家支持，石钢老邱的位置正确，老钟这边只剩下向上汇报一途。
带着老邱署名的报告离开轧钢厂的时候，老钟向着保卫科的院子望去。
他心里很清楚，十几个人失踪的事情不能向上汇报，对面也会帮着隐瞒。
一旦捅出来，双方的高层，会不死不休的，这事儿只能沉底儿了。
又被陈家小子玩了一个灯下黑，领导那边是不可能得知这些消息的。
即便得到，也是十几个有疑点的人物被扣押，不可能在高层波及到陈家小子的。
暗叹一声陈家小子的深沉难测，老钟无奈的离开了轧钢厂。
对他而言有这样的战友是幸事，只是对于其他人就是不幸了，如今他这边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那些人只能当做牺牲品了，如果有前后眼，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想站在陈家小子的对立面的。
老邱在保密区开完碰头会之后，又回到了保卫科的院子。
看着半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却仍在坚持的邱然，老邱的有些惊惧的看了陈冀生一眼。
“走的时候带着邱然一块，她是钢铁学院毕业的，可以帮的上忙。”
看到陈冀生对邱然的态度，显然是不怕出岔子的。
再看邱然的表情，老邱心里的恐惧更多了，陈冀生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摆在对立面。
“知道了，陈组长，技术交流从哪开始？”
说着李怀德之前的口头禅，老邱这才知道，没请到他去石钢主持大局，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如果这位在石钢坐镇，只怕自己也会跟李怀德、邱然一样，只会说一句‘知道了’。
“鞍钢，趁现在还安稳，派工纠队的精锐过去。
你的法子不错，在那边还是用这种以师带徒的形式，成立新的工纠队。
将那些个年轻力壮，不怎么安分的，都弄到技术改进的一线去，磨练好的那边留用。
实在咬牙的刺头儿，将来送到津门新厂的工地，既然想参与，那就让他们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东北那边位置偏远，地位重要，出手的时候不妨狠一些，连带震慑周边的厂子。
头一次的技术交流，你做领头羊吧。
事情要做好，别让我亲自过去，那会血流成河的。”
进了一次保密区，老邱也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与之前不同了。
想想目前的形势，老邱也明白了问题所在，还是自己刚刚对他的质疑起了不好的作用。
还是那句话，这位大能人的所图甚大，自己与他的步调不一致了。
所以才安排的这么详细，这是不想让自己在那边随意发挥了。
“知道了，陈组长，之前是我说的不对，您别往心里去。
我刚刚就是不理解，现在我完全明白了，钢铁圈的作用太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作为钢铁人，为了产量老邱也是不惜命的，只是陈冀生跟他的路子不同，付出的代价也就不同了。
震慑，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太难，铁血手段只能震慑一时。
像陈冀生目前的手段，也确实让人战栗，如果老邱碰上这样的对手，是绝对会主动退避的。
得罪这位的代价太大，他实在是付不出来。
“知道就好，邱然这些人，可能会惹出一些麻烦。
如果不是我最近不敢离开，凭着你刚刚那番话，我就该让你跟老杨一样，靠边站的。
我的手段虽然不怎么干净，但是最有效的，现在这个时候，就别想着独善其身了。
不想我过去弄的腥风血雨，你就得干脆利落一点。”
见老邱还算坦诚，陈冀生索性就交了底，不能自己在前面给他们顶住了压力。
老邱、老钟这些货色，还口口声声的看不上自己。
现在这个时候，和和气气的喊打喊杀，远不如株连来的有威慑力。
至于邱然，只能算她倒霉了，现在倒霉的人很多，不差这十家八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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