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外两篇,是沈临安写的。”
冷澜之一愣:“沈临安?”
她拿起那三篇诗篇。
入眼的首先是贺衍玥的诗:“黄鸭绿水游,春意暖河州。春风二三里,忽见绿冒头。”
一篇很简单的咏春诗。
小小的孩童还没太多心事,不会像许多大人一样将心事藏在诗文之中,而是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来。
简单,却也不简单。
冷澜之又拿起下面的两篇。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冷澜之的表情忽然有点微妙。
杜太傅和她的交情自是不用多说,而席大家……
堪称千古绝唱!
她前世陪伴了沈临安十多年,可以说,沈临安的天赋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早在两位大家进入秀兰庄后,她便已经私下见过他们了。
那次的事情之后,她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因为知道席大家不喜奢华,她特意避开了金银珠宝等俗物,只用了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和文房四宝。
名为《春日宴》的诗中规中矩,简单地描写出了鸭子戏水以及春风吹过原野的画面。
其中一人,还是被伽罗公主放弃了的沈临安。
另一人,则是近来颇为受公主宠爱的贺三郎。
“人间四月芳菲尽,上司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而即便是被评为中规中矩的《春日宴》,也很了不得。
冷澜之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笑道:“不是,是两个孩子。”
若是寻常,这些文人在外面看到有人的穿着打扮如此不得体,早就出言训斥了。
琼林宴内安静了一会儿,直到林维扬率先行礼,才子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行礼高呼:“拜见公主千岁!”
假装听不到众人双标的夸赞,冷澜之笑着看向两位大家:“杜太傅,席大家,本宫邀请两位来,是想请两位品评一番在座诸位的文章。”
其实冷澜之派人给席大家送请柬的时候,还担心过他老人家不会来,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被拒绝的话,就向父皇讨一道出京的圣旨,亲自去请。
冷澜之:“……”
不过这些人不敢表露情绪,是以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便收敛了情绪。
放下两篇诗文,冷澜之拧起了眉。
冷澜之自然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心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div class="contentadv"> 毕竟她们也没有出言不逊,她总不能因为人家在心里腹诽几句便罚人。
只是,另一个是谁?
冷澜之没让她们疑惑太久,将三篇诗文递了过去:“你们也品评一下。”
结果,他还是没有收。
可是……
还让下人回来告诉她说,他帮她并不是为了她,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这两个孩子,竟是都和伽罗公主有关。
太怪了。
“走吧,出去看看。”
贵女们顿感惊奇:“两个孩子?今日竟然还有孩子来?”
事实上她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高冷厌恶权贵的席大家,会在没有见过她的情况下,出手帮她写文章。
也有盛京本土的贵女知道,这位伽罗公主对贺家的姐弟十分上心,想必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贺三郎了。
能被邀请来这里的,都是本身小有才名的女子,也有品鉴的能力。
沈临安的两首诗超乎了她的预料,莫说是贺衍玥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便是场中的上千文人学子,恐怕也没几个人能作出比他更好的诗。
不过,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女宾还是可以短暂露面的。
然而这样的念头却在目光接触到那三篇诗文之后愣住了。
单从才能上来讲,似乎……沈临安秒了。
碍于男女大防,男女宾客大多数时候都是分开来的。
姹紫嫣红的罗裙一经出现,便成了场中最亮眼的风景线。
而那写下了《所见》和《芳菲尽》的孩子,更是神童!
众人纷纷好奇,这几首诗到底是谁写的?
待到看见署名,京中知道内情的贵女们都露出了奇特的表情。
为了贵女们的清誉着想,冷澜之特意找母后要了些人手,全程负责照顾和保护贵女们。
冷澜之摆摆手:“平身吧。”
而《所见》和《芳菲尽》,不论是景致还是其中浓烈的情感,都让人叹为观止。
一人身着稳重的暗红色内衫,外罩青色外袍,银质的发冠将他灰白的头发束起,一丝不苟。
很快,冷澜之便带着贵女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琼林苑。
而有这些人保护,即便是真的有人存了坏心思,也不敢做出离谱的事儿。
贵女们接过诗文,起先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眼神之中还能看出她们的心绪不平静。
一人只穿浅灰色的粗布麻衣,头发也随意地用方巾束着,松松散散,狂放不羁。
“席大家生性洒脱、不慕名利,真豪杰也!”
虽说为人清高,不畏强权,可冷澜之以礼相待,他人都到这里了,自然也不会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才来为难她。
她带着贵女们来到一早就准备好的席位前坐下,淡淡道:“本宫举办文曲宴的初衷,林维扬已经和诸位说过了,本宫便不再赘述。本宫知道你们今日最想见到的人是谁,现在,有请两位大家!”
两个稚童作出来的诗,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对大人来说太过幼稚。
在冷澜之回忆往事的时候,两位大家也从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出来了。
别忘了,它的作者,只是一个稚童!
能够用简简单单的三两句,便描写出春日所见的美景,称之一声天才,毫不过分。
可今日……
席大家睨她一眼:“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公主便让老头子我千里迢迢地过来?”
偶其实为首的女子,一袭华丽繁复的长裙稍显累赘,可在她的身上却不过是最寻常的装点之物,不及她万分之一的美。
不料,她手头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送请柬的人却回报说,席大家同意了出席。
以他的才能,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诗!
这时,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冷澜之面前的三篇诗文:“公主,这是前面的文人们做的诗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善。
他还以为这位公主举办所谓的文曲宴,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这才在某人帮忙说项的时候勉强应了下来。
结果,就这?
他十分失望。
本以为这个公主真的忧国忧民,却原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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