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江怀策早就死了
江怀策嘴角的笑意落下,眸中满是阴沉:“我知道了。”
“孤跟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去找江尚书,你可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上次被参还不长记性?”
齐承泽见他要起身,赶忙去拦,生怕他带着郭仑把尚书府给拆了,江怀策之所以能被称作煞神的缘故就在于,这家伙狠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
江青松再怎么说也是他祖父,他倒好,就因为江青松提了他母亲一嘴,直接带着江北军把尚书府给拆了,被都察院参了一本,父皇都被气得不轻。
“我警告过他的,不许他再来烦扰姨母。”
江怀策站起身,齐承泽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喊了萧子安:“快去跟上他,不然明天上朝又是奏本满天飞。”
萧子安将手中鱼食尽数扔下,耸耸肩跟上:“不过殿下,我可先说清楚啊,他要是真疯起来,我真的拉不住!”
话刚落下,一块糕点就被扔进了他怀里,萧子安笑着离开东宫,其实江怀策都算是理智的了,若是换成他,父母早逝,年少先是失怙,后是失恃,还被赶出尚书府,等自己有能力复仇,那必定是要将所有苦楚一一归还。
但是江怀策却没有这么做,他知道他是为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忍耐,偏江尚书一家觉得什么血浓于水,还想着往他面前凑,当真是没有一丁点自知之明。
将手背在身后,萧子安赶忙去追人了。
这个时辰,江青松正在家中用晚饭,下人刚将饭菜端上来,就见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江青松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道:“你家老爷我好好的!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喘着气说道:“侯爷,侯爷来了,还带着江北军和萧指挥使。”
那阵仗,跟抄家似得,他怎么能不慌张,江青松听到江怀策的名字之后,淡定地拿起筷子:“蠢货,自家公子来府,你慌什么?还不去请侯爷过府用饭。”
他就说,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他江怀策就算是再狠的心,也不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
“不是啊老爷,侯爷那样子哪里像是用饭的,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这幅淡定的模样,心若擂鼓,长平侯那样子,活像是来抄家灭族,自家老爷可真是心大。
“不必了,江尚书年老,腿脚不便,本侯自己来就是。”
身后传来江怀策的声音,他踏步走来,腰间悬着佩刀,身上穿着甲胄,眼光转动,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萧子安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淮来了,怎么搞得如此大阵仗。”
江青松也是浸淫官场多年,陪龙伴驾之人,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伸手夹住一口菜。
“本侯应该跟江尚书说过吧,不要再去烦扰皇后娘娘,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最厌烦的就是他们拿一个什么孝字来压自己,他一个人走过的那段最难捱,最痛苦的日子之时,他们怎么不说来帮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是怎么被他赶出尚书府,那时父母尸骨未寒,他抱着牌位,大雨将他衣服浸湿,他哭喊着,求他们让他为爹娘守灵,那时他却冷眼旁观,说他天煞孤星,克死爹娘,说他父亲意图谋反,要将他们逐出江家族谱。
若不是后来姨母从南京府归来,他恐怕早就死在乞丐窝了吧,从那一天起,他就发誓,再也不会跟江家扯上任何关系,官阶名誉他自己挣,从此跟江家断绝关系。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明淮,你年轻气盛,祖父不怪你。”
江青松抬眼看来,那双眼中满是精明算计,江家如今没落了,后辈一个不如一个,子孙当中唯有江怀策还有出息,将来他百年后,江府只能仰仗江怀策,所以他才会这般不顾脸面。
“一家人?真是可笑,要不要本侯带你去看看本侯爹娘的牌位,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当年那个和野狗抢食,吃残羹烂菜,活在乞丐窝里的江怀策。”
听到江怀策的话,江青松手一顿,放下筷子:“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祖父想要弥补你,所以明淮,别再闹别扭了,回来沈家吧。”
“少年江怀策早就死在那个雨夜了,这也是本侯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再去烦扰皇后娘娘,别怪本侯不留情面。”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尚书府,萧子安瞥了江青松一眼,跟上江怀策的步子:“明淮!”
他拉住江怀策,看着他那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神劝慰:“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只是今日如此大张旗鼓来这里,只怕明日都察院的那帮言官又要参你。”
“我从不在乎这些。”
若不是顾忌皇后,顾忌太子,他岂能留江青松到如今?
“好吧,谁要是敢参你,小爷我半夜去揍他,不过,你这是要去京都大营吗?”
江怀策翻身上马回他:“是。”
说完后,马儿飞奔起来,直到消失在门口,他身后的江北军也跟了上去,萧子安扭头看向尚书府,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都是江青松自找的。
次日,沈枝意醒来时,就看到绿梅候在一旁,她心疼她身上的伤,开口问道:“不是让你多歇息几日吗?”
“奴婢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对了姑娘,我大哥今早赶来,如今嫂嫂已经跟大哥回去分家了。”
绿梅的脸上是难掩的喜悦,沈枝意也替她开心,她倒是很期待,那万显生的下场呢。
“不过,你大哥今后还是要去其他地方做长工吗?”
沈枝意想到之前绿梅说,她长嫂被人欺辱,就是因为她大哥常年在外做长工,昨日她也见过满娘,是个心善的妇人,想必绿梅的大哥应当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大哥说,先把家分了,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吧,反正是万万不敢离开嫂嫂了。”
绿梅的话中也满是担忧,不过她是小妹,自然不能越过去,管兄嫂的事情,沈枝意点头:“那倒也是,对了,等满娘回来,就跟咱们一道去绣坊吧。”
这几日因着绿梅家中的事情,绣坊那边已经耽搁太久了,再不去,恐怕那掌柜的还以为自己跑路了呢。
“姑娘您放心吧,奴婢已经将合格的绣娘挑了出来,只等您去看。”
沈枝意起身笑道:“不愧是我的得力大丫鬟,那你再辛苦一趟,将那些绣娘叫到绣坊吧。”
绿梅上前扶起她,给她穿衣,等给沈枝意整理好之后,这才出门去办事。
晌午刚过,绿梅就带着满娘回来了,一见沈枝意,满娘就跪下,再次道谢:“多谢姑娘。”
沈枝意无奈看她:“你这又是怎么了?昨日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满娘重重给她磕了一个头说道:“今日我们归家才知道,万显生竟然早就被书院除名,还在县城逛花楼,如今被花楼一个妓女找上门,说怀了他的孩子。”
“后来,我那公爹去县城找他,没曾想,他染上,染上那种病,别人打了个半死,如今已经瘫了。”
她也意识到这话说给沈枝意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听,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她及时住嘴,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快意。
失怙:读音为shī hù,指死了父亲。《诗小雅蓼莪》中有记载“无父何怙?”故后称父亲死去为“失怙”。
失恃:读音为shī shì,是指死了母亲。出处是《诗·小雅·蓼莪》。
《诗·小雅·蓼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译文:没有父亲,我依靠谁?没有母亲,我仰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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