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拯救
武徒、武师、武英、先天……
这是绿星大夏灵武的划分之法。
周易根据斥候反馈回来的报告,以自认为略微高估的评定,将怪物的战力水平,定在平均武师的级别。
基于此,为了让王休更好的办事,他授予了王休三根幽冥烛。
原本是想炼造幽冥灯的,哪怕是次级法器也好。
毕竟该法器的甜头他在社团修真世界尝的很足。
奈何,幽冥火好出,载体难造。
哪怕是次级法器级别的幽冥灯,对材料也有不低的要求。
他现在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材料。
于是他退而再退,搞出了幽冥烛。
再用手头上能找到的堪用材料,做个灯罩。
由于幽冥烛自成体系,不依赖灯罩,这下,组合型次级法器做成了。
除了幽冥烛,周易还给了王休三枚‘脏弹’。
这脏弹的核心,是周易在炼化云雾峰煞井晶石的过程中,积累的超凡渣滓。
这玩意可比核废料恶心多了,尤其是作用于超凡单位时,堪称是对对方超凡力防护及运转能力的综合考验。
考核失败那就不是被膈应到那么简单了,而是相当于将病毒库砸进了对方身体里。
另外,周易还特意叮咛王休:“对于那些有钱的大户,要额外收买命钱。”
作为曾经的高级军官,王休自然清楚养兵多费钱,更别说周易不但养兵、还治民,当下便说:“请主上放心,不会轻饶了他们。”
拜别周易,王休带了兵赶往余县县城。
一行人都是靠两条腿,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加持了甲马符法,个个堪称草上飞,地形影响极低,能走直线尽量走直线,关键是耐力还好。
两个多小时后,便与守在县城西城楼的上两名斥候碰了面。
这俩斥候也是仗着本事嚣张。
开始时还算是小心翼翼,后来见情况允许,干脆占了这西城门上的谯楼。
毕竟按照这个时代的官方法度,一座城池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这谯楼了。
这里不但易守难攻,还能更好的眺望城内情况。
不过,斥候占据这里,却并非为了眺望城内。
因为大半座县城都被诡雾笼罩,肉眼根本无法观察。
斥候占据这里,是因为涌出怪物的大地穴,就在城郭的西北角。
具体的,那里形成了一个坍塌区域,城墙在附近呈断崖状态。
而斥候们发现,怪物们貌似并没有向高处攀爬的习惯。
它们更像是猫对纸箱的热爱般,喜欢紧窄幽闭的空间栖身。
当然,前提是它们吃饱了。
正因为如此,斥候可以从谯楼出发,顺着墙道,直抵断崖处,观察大地穴及周遭的动静。
王休知晓后,亲自去探察了一下。
作为正统阴间系列的超凡存在,王休一行在诡雾环境中,也就比如鱼得水略逊一筹。
主要是因为此间的煞力特征是魔、邪、血,而不是阴、冥、幽。
到了地头,王休以阴眼打量。
这阴眼是周易麾下的所有阴间系个体都具备的能力。
和其他一些异能一样,它本身是一种技术,但被融入了以北阴帝君为首的阴司地府体系,而成为了一种宛如职权般的能力。
这也是北阴帝君权柄的一种体现。
其帝位,本身就代表着组织体系,而获得其敕封授命,自然而然就掌握了相应的能力。
王休仔细观瞧,发现大地穴虽然不再涌出怪物,但却不停的喷涌特殊的力量。
这力量不是单纯的煞力,还混合了热力、水汽、矿物齑粉。
这让王休不禁怀疑,诡雾诞生并迟迟不散的源头,恐怕就是这种混合物的不断喷涌。
事不宜迟,王休打算即刻展开救援行动,并争取在入夜前完成一次最具价值的撤离。
他将麾下召集到面前,要求他们各自负责一个扇区,寻找活人。
找到的同时,还要尽可能的记住其概略位置,最终情报汇总之后,王休将安排撤离队伍的起点和行进路线。
毕竟幽冥烛的燃烧时间有限,而没有幽冥烛庇护,撤离怕是很快就会遭到怪物围攻,所以得认真计算。
分好辖区的阴兵纷纷展开行动。
猫咪一般轻盈而又矫健,飞檐走壁,穿屋越墙,速度很快。
阴兵并不具备专业级的隐身手段,但在诡雾中应对怪物,他们的手段却是够用的,只需针对听觉和嗅觉做好防范工作,便基本不会出状况。
这也是斥候之前就测试出来的。
用斥候的话说:“这些怪物的性情就像脾气超坏的人类,矛盾特性十分凸显。
凶残的时候像个精力旺盛的疯子,懒惰的时候又仿佛人畜无害的憨憨……”
实际斥候并没有说对真正的重点,王休亲自测试后,给周易的最新报告中是这么些的:
“……窃以为,此等怪物最大的问题,便在于正常生物均有的恐惧情绪近乎于物,故而臣怀疑此怪物非天生地养,乃是人造。”
没有恐惧情绪,意味着不懂得趋利避害,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头铁作死成常态。
自然界哪有这等生物?食物链顶端在弱小时都懂得蛰伏,否则没有天敌克星,也自有老天收。
譬如数量太多内卷而死,神农尝百草、中毒身亡……
周易接到王休的这份报告,第一感官,就是这些怪物乃是超凡版的生化兵器。
用个接地气的说法,霸气侧漏等威吓手段对这些玩意不好使,这些怪物相当于没头脑+不高兴,又蠢又倔,惹恼了它们,莫说是筑基期的修士威压,就是真龙威压在前,也敢发动死亡冲锋。
周易除了比较关注怪物本身的情况,也比较在于怪物上陆、乃至与之伴生的诡异环境变化,对人类的影响。
他派王休前往救援时,本打算让其带上另外一件组合型次级法器——九幽伞。
这伞是幽珠+铁骨伞制成,前者是选上等的夜明珠法器化,后者则档次不够。将幽珠装在铁骨伞顶端,有一定的引魂幡的功效。
让王休带着这法器,自然是为了趁机收些阴灵。
最终干脆没提这话茬儿,则是因为忽然有感,这个便宜,他怕是没的占。
王休后来的报告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事实上对于‘聚阴兵’这事,王休比周易还要上心。
毕竟周易是修道者,阴兵也好、傀儡也罢,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并且并非惟一。
可对王休而言,统率阴兵为周易这位主公效力,近乎是他的惟一价值体现。
他在三河铺古战场徘徊了数百年,亲眼见证了猛将、乃至异常悍勇的同类被道脉的人召了去,被异脉的人拘了去,自然是有触动、有想法的。
好不容易等来了周易这等潜力无限大的主公,同时又是先手入坑,自然是想抢占有利位置,而不是到最后除了一个‘元老’的美称,啥都没混上。
为此,他这次可是下定决心要把周易交代的事办漂亮了。
阴兵们去寻找幸存者,他就开始做各种测试。
倒不是信不过之前侦查的斥候,而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情况也会有所差异。
结果搜探了个把时辰,都没能见到一只阴灵。
这明显不正常。
不单单是因为县城短短两夜一昼横死、惨死了许多人,还因为这种密布煞力的诡雾环境,本身就很适合阴灵滋生。
当然,由于煞力的主题是魔邪血,怨灵厉诡的诞生概率更大。
但反过来看这个情况,这也未尝不能看做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基本上,挺过这种考验的阴灵,十个中有八个可以直接招收为麾下。
另外那两个,虽然没有变成怨灵厉诡,但意识崩溃了,这等递不进‘诡话’的,自然没办法招募。
现在却是无论好坏,一概没有,那么王休就不免怀疑,这诡雾,或者说包括诡雾在内的异怪体系,有专门的收割灵魂的手段在运转。
还有,周易让王休留意异怪体系与人类之间的互动,自然不单单指阴灵,还包括畸变、超凡疫病等可能。
实际上周易主要担心的,是两点。
其一,怪物们是否有堪与人类媲美的智慧。
第二,怪物与人类互动后,是否会迅速增生。
若是超凡版的生化危机爆发,周易就真要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惆怅了。
超凡版的感染,可比科技侧的给力多了。
周易就知道一种叫做‘血毒’的可怕疫病,其感染模式可以称作‘血脉共振’。
有一个感染,与之有血缘关系的就都有风险,堪称‘诛九族’,且无视距离,隔着千里万里都能感染,简直就是超凡版的量子纠缠。
而王休的报告,让周易松一口气。
他担心的两条,目前都未触犯。
王休倒是在报告中简单描述了下民众被怪物啃食,残骸四落、血染县城的惨状。
这个周易感情上义愤填膺,但理智上还算能接受。
王休及麾下的阴兵,跟周易差不多,毕竟见惯了生死。
对当事人而言,最难的是面对死亡,之后是土葬、水葬还是天葬,更多的是照顾生者的感观。
阴兵们用了大约两个小时,将余县县城初筛了一遍。
余县县城丁口大约是十二万,如今幸存的也就万把人,典型的十不胜一。
由于灾祸发生在后夜,天寒地冻、城门紧闭,王休估计,成功逃出城的没多少,等诡雾弥散之后,那就更少了。
也就是说,被怪物害死的,超过七万。
而怪物的数量,王休的估计是高于一万、上限大约是两万。
只能是这般粗略估算,怪物如今已然星散于县城各处,有的干脆糗在大号的狗窝里呼呼大睡。
王休还为此还尝试迅速击杀落单的怪物。
果然,这些怪物之间有着超凡联系,哪怕他是瞬间击毙了目标,周围一定区域内的其他怪物仍旧是一副若有所觉的反应,没有获得更多信息,这才又睡下。
另外,怪物不止一种。
数量最众的,是角怪,角怪的外形像是人向着鞘翅目畸变而诞生的异种。自带甲胄般的硬壳,形态狰狞,脑袋上的虫角尤其让人印象深刻,自发光,色泽还是由深而浅的自过度,主要有幽青、毒绿、荧蓝三色。
还有一种蜷缩起来个头都有三蹦子那么大,像是石化的蜘蛛。
石巨蛛从四肢到主干,都像是刀削斧劈而成的一般,见棱见角。
并且它的六条腿,每根都像是螃蟹的螯,上肢细小、末端粗大。
还有一种长的就像龙虾成精且发福,粗胖巨大,尽三米高,人立行走,下身四条腿,上身一对螯,身上甲壳锥刺和触须皆自发光。
这种螯怪由于姿态拉风、气场很足,王休一度以为是首领怪。
结果连个头目都不是,就是一种喜欢独行的普通怪物,由于看着就比角怪能打,可以视作勇夫。
王休及其麾下,见到的怪物,就这三类,石巨蛛和螯怪皆数量稀少,加起来都不及角怪的零头。
一个多小时的侦察,情报汇总上来,王休在简易地图上一番标记,随后开始谋划。
余县县城的住户布局,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城池的住户布局相似,主要是坊。
坊可以理解为现代的社区,便民的小铺子在坊内的主干道林立。
具体的多寡和丰富性,要看这个坊的档次。
坊之上,还有区。
像余县县城,区没有太多讲究,就是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再加上兴业坊(商业)、隆泰坊(官衙等设施)等几个特殊的街区就是全部。
城中的权贵人家,主要集中在DC区,西城则以经商的富户和有些地位的手艺人为主,南城、北城穷人多。
王休打算先走一趟危险性貌似最高的路线,西北线。
大体上讲,就是从西城开始、向北城斜插,最终出北门离开。
之所以说这条线貌似危险性最高,自然是因为大地穴就在西北角。接近大地穴的区域不仅怪物密度相对较高,环境影响也更剧烈。
王休琢磨着,若是不先走这趟线,等到时间再往后拖一拖,日照射减弱,这个区域的负面影响怕是会愈发的严重。
行动开始,连带两名斥候,十三阴兵入城,这次就是走街道,而不是走房顶。
第一户人家,阴兵直接翻墙进去敲房门而不是院门:“我们是庆安府来的官差,奉命以秘法加持、带领灾民脱离险地,你们有五十息的时间考虑是否随行,过时不候。”
屋里藏匿的几人先是一惊、随即狂喜,但很快又陷入忧思。
只冲对方通知的方式和说法,就不难分析出,这个所谓奉命带人脱离,明显不太正经。
偷溜,能不能行?
所谓的秘法,真的管用么?
越在乎越难决断,这可是涉及人命的大事,难免瞻前顾后。
这时候,阴兵的业务能力就体现出差异了。
有的比较喜欢强调自身及团队的实力。
有的则是半哄半唬。
还有的则是一如这个时代大部分官吏面对小民时般,十分的高冷,表示爱跟跟,不跟就窝在家里等死好了,反正爷是通知到位了。
而最终,还是成功的多。
但凡智商正常的,都能想明白继续困顿在家,多半下场堪忧。
而且根据官府的一惯表现,这样的救援,多半是只此一次,这是活命的机会,不容错过。
而等到出了屋跟阴兵汇合,基本都会心中大定。
阴兵的扮相虽然不太好,戴着个面具,有些邪气凛然,但指尖聚集的光,却显得神异而又莫名的让人舒泰安心。
这是一种戏法级别的术,引光之术。
是个阴兵就会。
毕竟九幽地府不是什么光芒之地,在那种地方活动,需要擅用幽光。
现在阴兵的指尖光芒,就来自幽冥烛的光芒,能驱散诡雾,安神镇魂。
但这光照范围不大,半径也就三米左右。
灾民讨好式的给阴兵见礼。
阴兵道:“跟紧,莫要离开光照范围,尽量不要发出大声音。”
实际上这些注意事项都相对好解决,真正阻碍人们逃离的难点,在于‘扶老携幼’。
周易授予王休幽冥烛,主要就是考虑这些实际问题。
人员聚集到王休周遭,王休就会对人员进行紧急编组,妇孺老幼走中间,青壮安排在外圈。
另外就是幽冥烛光的运用,指望光照直接笼罩队伍,不现实。
形成类似分流的效果,就方便的多。
每一个分流者都是子光源,光芒能顾及自身周遭。
队伍开始行进,速度不快,气氛也显得压抑。
有人自发的辅助组织,建议大家都在嘴里咬点东西,比如手帕什么的,这样就不容易一惊一乍发出大动静。
这建议,自然是迅速就被王休采纳了。
毕竟路上不乏惨烈景象,诡雾被光照推开,却发现面容扭曲、死不瞑目的残尸呈现在眼前,对常人而言,还是挺吓人的。
还有就是不可避免的与怪物狭路相逢。
总是有游荡的、路过的,初时容易避让,中后期队伍臃肿,就真不到了。
而王休会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应对。
一般都是事先警告相关人员,毕竟他的阴眼看的更远。
但有时候却是来不及,就有那莫名被惊动,或正好自行转醒,不晓得想干啥的,突然从附近的建筑中蹿出来,提醒都来不及。
而不管是哪种,王休都会选择火力全开式的雷霆一击。
拖不起,一拖就有可能一个变一群。
随着队伍人数的膨胀,王休自己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得不让阴兵在队伍的前前后后镇守。
镇守的多了,前去通知接人的就少了,相应的就需要等更长的时间,出现危机的概率也就增加了。
说易行难,计划执行时,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王休就发现,他和他的麾下,想要保证救援撤离较为稳妥,那么队伍成员最好不要超过六百。
即便如此,也是一条百米多长的队伍,人与人之间的间距,低于一米。
而且受限于成员状态、心理素质等多种原因,这样的队伍对惊吓的承受力很低,甚至走起来就不能停。
后面的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又不能大声嚷嚷进行调整和控制,这样的队伍带起来就格外费力。
“一次六百,十次也才六千,万多人,都走二十趟!幽冥烛不够用哇!”王休暗中愁苦。
这活儿,可比打打杀杀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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