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往各市局划钱那是工作,是计划内的好不好。 ”赵世豪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道,“你们给下面各市政府的大项目支持了多少钱?”
张文定摇头道:“这个是有区别的,你这个问题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我们是给省里收钱的,你们是帮省里花钱的。下面政府的大项目,这个应该找你们这些对口部门,我们没有那个预算,更没那个口子。在这方面,国税地税肯定都是抠的,但像你们交通厅,或者建设厅如果也一样抠,那说不过去嘛。”
赵世豪当然明白这里面的区别,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你这才叫强词夺理。先说说看,是什么项目?”
张文定道:“暂时还没什么项目,我只想先和你打个报告,你心里有个底,到时候定下来就找你,哦,说不定交通口也还要你帮忙。”
赵世豪也不刨根问底了,只是感慨道:“我说小师弟,你为家乡的发展建设,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到时候再说吧。”
张文定道:“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赵世豪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弟弟嘴巴倒是变得快,行,姐姐就姐姐,比师姐好听,我喜欢。”
张文定道:“弟弟就弟弟,别加那个小字行吗?”
赵世豪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笑着连叫了两声小弟弟,一点都不顾及她省高管局副局长的身份。当然了,今天就他们两个人,顾及不顾及都无所谓了。
其实,张文定今天把赵世豪请出来有两个目的,除了为白珊珊将来的外放先未雨绸缪一下之外,原本还想要赵世豪介绍个高速公路的承包商或者承建商的,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他和赵世豪的关系并非特别亲近,这种关系到私人的金钱利益的事情,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好说。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这个事情他同样不是为了自己问的,而是帮石三勇问的。
石三勇和邵和平一起搞的那个石材公司这几年赚了些钱,希望扩大规模再拓宽一些赚钱的路子,就给张文定打电话说起了这个事情,问张文定在省里有没有什么路子,最好是交通厅有路子,和那些修路的公司搞好关系,以后的发展前景就十分可观了。
金桥银路草建筑,虽然说的是总包,但从中也可以看得出来,供货商的利润也是有些差别的。
对石三勇,张文定也是心存感激的。而石三勇对张文定也一直都不错,不管是他在随江的时候还是到省里来了,石三勇都会时常给他打电话,有时候还去他父母那儿吃一顿狗肉。
在这一点上,邵和平倒是没有石三勇那么会做人了,但总的来说也还好,并没有对张文定有什么冷淡。
从内心来讲,张文定还是愿意帮石三勇和邵和平的。
至于说他们的公司搞得太大了之后,会不会有人拿这个当做攻击他们的武器,张文定就管不了了。又想当官,又想捞钱,风险肯定是有一些的嘛。
张文定觉得,还是等哪天,把武云叫出来,让赵世豪了解一下他真正的背景之后,许多事情才好办。
……
时间过得很快,武玲的肚子终于一天天渐大,张文定纵然早就做好了当父亲的心理准备,也难免有些不放心,想要武玲别管工作了,就在白漳住到生下孩子坐完月子,可武玲不肯,反倒是工作的兴趣越来越高了。
还有,武玲说习惯了南鹏的气候,在京城和白漳都不愿多呆。
张文定一个国家干部,也不可能请长假去南鹏陪老婆。只能由着她了,反正她身边服侍的人多,想必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白珊珊外放的职务相当特别,任中承县常务副县长。
白珊珊给张文定打电话的时候,那语气是止不住的开心,张文定也为她开心,等她到白漳来了之后,帮她约了好几个厅局的相关人员出来吃饭,帮她铺路架桥,为她呐喊助威。
他对她,确实是真的好。
随江移动的老总杜文经常回白漳,张文定和他聚过几次,有一次甚至还把省地税的副局长徐浩请了出来,喝酒聊天也相当愉快,但这并没有让张文定搞的那个新的车辆管理办法通过。
局里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别说徐浩一个副局长不愿得罪人去改变,纵然是一把手钟少华要改变的话,都是会阻力重重。
现在的搞法是哪个处室要用车,直接就开走了,如果真的是所有的车钥匙都交还给了服务中心,用车的时候就会造成一些不方便,这些不方便,往往就会被那些处室的人夸大,跟领导诉苦,甚至有时候还会成为逃避责任的借口。
省里厅局的那些实权处长们,哪个身后没有硬扎的靠山?
局领导行事,也不能想当然,真要把那些处长们逼得日子不好过了,恐怕局领导的日子也好过不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是真的好啊!
对于这一点,张文定现在也已经有了非常清醒的认识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武贤齐为什么会把他放到省地税局服务中心来。
当初的说法,是对他的惩罚,这个是一方面的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要对他进行磨练,要让他通过在省地税局的磨练中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和见识上的困乏,还有就是,让他真正地融入官场这个圈子,习惯官场中的常规做事手法,学会和领导、和同事和平共处。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文定对这一路的经历作过细致的回顾和深刻的反省。
他在随江开发区的时候所取得的成绩,跟他的能力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武玲和武云的帮忙,然后徐莹借势高歌猛进,才有了开发区的速猛发展;在随江市委组织部的时候,他更是谈不上有什么工作成绩了,只能说表现得中规中矩,身为副科长,甚至还闹出了跟科长打架的丑事,若不是有武家的背景,恐怕那时候他就要背个大处分了;至于在旅游局的日子,确确实实是干出了成绩,这个不能否认,但干出这个成绩也不能说明他某方面的能力可以,至于综合能力嘛,一下到安青县,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还记得刚去安青任职的时候,他先后就得罪了两个县委常委,那时候还觉得威风无边,现在想一想,他一个新人,既不是县委书记也不是县长,只是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居然就那么目中无人,别的县委常委也好,副县长也罢,谁愿意和他深交?
纵然是他在随江市委党校的同学,当时的安青县委常委邓经纬,虽说关系还过得去,却也不如在市里的时候那么自然,人家不敢跟他走得太近,怕影响团结啊。
后来,不管是安青撤县建市之前还是之后,他张文定的工作总是干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刚去的时候已经给人留下了非常坏的印象,在班子中得不到团结的力量,只靠着孤家寡人去奋斗,怎么可能把工作干好呢?
个人英雄主义,是没有用武之地的,众人搭柴火焰高啊。
老话说得好,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颗钉呢?
现在,他在省地税局机关服务中心,只能管一管车辆,油水最多也只是从修车加油上面想办法,加油现在都是油卡,由车队队长统一管理,他一个服务中心副主任,和车队队长之间还隔了个交通科的科长,堂堂副处级领导,总不能连那点小钱也看得上眼吧?
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在单位捞油水的想法。至于说办公和党务方面,他就更不可能打什么歪主意了。
所以说,这个位置,对他的磨练来说,还真是最合适的了。
正如他和赵世豪所说的,地税局是帮省里收钱的,不像那些帮省里花钱的部门,所以也就没有下面市里天天来人总是找他跑项目了,这也是为什么武贤齐不把他放在财政厅、交通厅这些大厅局的关键所在。
至于他自己要帮别人跑项目,那个又另当别论了。
只要不是他本单位,跟外单位的相关人员多接触,那也是一种人脉拓展方式,对他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如果把他放在一个忙碌又有实权的位置,他恐怕就不会沉淀下来这么想了。他到底还是意识到了,起势得太容易,人往往会不知不觉中变得骄傲啊!
想通了这些之后,张文定满心苦涩。
原来,自以为的了不起,竟然比镜花水月还不真实,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恍若一场美好的大梦,大梦一旦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嘲讽的大嘴,发出难听的音波,用棉花塞住耳朵都能听到。
佛门禅宗有顿悟一说,张文定就仿佛顿悟了一般。
回过头再看自己以往对武贤齐的感观,只觉得惭愧不已,原以为武贤齐一直看不起自己,却不料原来他一直都用心良苦。
一个人想了许久,他又打坐静心了两个小时,终于下定决心,给武云打了个电话:“周末去你们家吃饭,你爸妈都有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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