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一边吃着花蜜糕，一边看着信。
长乐的信很长，大部分都是在说一些琐屑小事，比如她刚刚加入蛰龙时的兴奋，最近刚刚抓住的妖魔，尽管那只是一只才开启灵智，喜欢偷灯油的小老鼠。
还有抱怨哮天总是祸害长安贵妇人家中养的母狗，以及父皇曾想广开后宫纳妃，还好被母后给阻止了。
读到这里时，李道玄不禁笑了出来，要是让李世民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在信中如此议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自从大唐蒸蒸日上，开创盛世之后，李世民确实不如以前勤俭了，听说今年还新修了两座行宫。
若是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长乐的信絮絮叨叨，全然没有大唐长公主的高冷尊贵，在李道玄面前，就仿佛还是那个喜欢撒娇卖萌的小姑娘。
但李道玄却知道，这三年，她通过重重考验，终于说服了李世民，加入蛰龙后，她戴着九天玄女的面具，一边云游天下广开义诊，一边降妖除魔。
如今在民间已经颇有威望。
李世民还曾专门给李道玄写过信，大力称赞自己的女儿能够独当一面了，就是和他这个父皇不如小时候那般亲昵了，说什么女儿大了，就生分了。
整整十六页信，字迹秀丽整齐，密密麻麻，一些字只是稍微有些潦草就被划掉重写，仿佛生怕李道玄看不清。
不说千秋万代，也不至于三代之后就失了李唐江山？
袁天罡对李世民的反应并不意外，再心胸宽广的帝王，看到这样的预言，都难免会生出雷霆之怒。
此刻湖水开始倒映出各种景色，时而山峦起伏，时而江河奔涌，时而荒野古道，时而市井繁华。
女帝武则天！
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正统的女皇帝，也是李世民的才人，李治的皇后。
只见白昼之中，竟然出现了太白金星。
长乐本身是阴神境的修士，又有占卜测算的天赋，能让她感到害怕的梦，绝对不是简单的噩梦。
油墨之气扑面而来，一条威严的黑龙盘旋在纸上，栩栩如生，十分逼真，显示出高超的丹青技艺。
长乐在信中说，她将梦中的场景画了下来，一同送了过来。
袁天罡摇头道：“陛下可还记得，昔日文王请姜太公？”
“三年不见，朕还真是想他了，这次去，朕就算是背，也一定要把他背出山！”
李世民目光一闪，继续问道：“那能否说一下，这位女主武王，是哪一州的人士？”
<div class="contentadv"> 袁天罡心中一惊，他知道陛下已经起了杀心，只要他说出一个州名，陛下立刻就会杀绝那个州的所有姓武之人！
“陛下，臣，实在是不知道！”
李世民目光一亮，点头道：“你说得对，算算时日，太冲的守灵也该结束了，这样，朕亲自去龙虎山！”
在信的末尾，长乐提到了一个自己最近常常做的梦。
但不可否认的是，为了维护女帝的威权，她重用酷吏，诛杀老臣，导致将星凋零，武备松弛，军队的战斗力大幅下降。
“陛下，这星象之说……未必就绝对准确，您……当心龙体呀！”
“若是连他都做不到的话，恐怕就算是仙人下凡，佛陀转世，也未必能做到了。”
太白星俗名启明星，顾名思义是太阳出来前最亮的星辰，预示着太阳就要出来。
最后定格在大唐并州境内的某户人家中。
一个让天下男子都跪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人。
伴君如伴虎。
“隋末之时，坊间流传桃李子歌，妖道潘诞对隋炀帝说，天下将被一个姓李的人取代，建议隋炀帝将姓李的人杀光。”
李道玄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唐三代后，女主武王……当有天下。”
李道玄仔细看着那幅画，面色微微一变。
黑龙食李！
李世民心中一沉，他点点头，面色冷峻地打开折子，当看到里面那十二个字时，眸光豁然一变，生出澎湃杀机！
这位历经艰难，开创出不世功业的帝王，此刻双手却微微颤抖，几乎要将折子揉碎。
龙虎山，后山，白鹤湖。
要知道从高祖李渊算起，李世民已经是大唐的第二代帝王了。
忙活了数个时辰后，两人材满头大汗地破解了卦象，李淳风修为较低，正在盘膝打坐，袁天罡便亲自带着卜算出的结果去找陛下。
“陛下，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一味以暴力去抵抗，反而会触怒天道，引来更大的惩罚呀！”
但不知为何，却有种已经八十二岁，阅尽世间百态的沧桑感。
而那黑龙张开嘴巴，似要吞下果实。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透着森然杀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目光死死盯着袁天罡。
“呵呵，你一个女子，天天穿男人衣服，简直就是怪胎！”
“隋炀帝虽未当即答应，却也开始大肆派人杀害李姓之人，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各路豪杰揭竿而起，加速了隋朝的灭亡！”
只见那条黑龙盘旋在山岭之上，周围是一片李子林，结出累累硕果。
李道玄拿起那幅画卷，缓缓打开。
一个绑着丸子头，穿着男子衣服，像哪吒般的少女正手持木棒，守在一个房间外，怒视着前方。
因此武则天才立下了无字碑，一生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不过……此事难道真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
当看到袁天罡时，他没有立刻询问，而是先让周围的太监和侍卫通通退下。
……
“是极，是极，若太冲出手，朕无忧矣！”
当时他父亲便常常为此担忧，觉得杨广随时都会取其性命，故而渐生反心。
长安，观星台。
李世民愣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
袁天罡的话让李世民终于冷静了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爱卿所言甚是，是朕太着急了。”
袁天罡思忖片刻，躬身行礼道：“臣思来想去，或许这天下间，还真有一人能以大法力逆改天命，保下李唐社稷。”
“回陛下，这女主武王究竟是谁，臣……也不知呀，天道不可测，能解出这十二个字，就已经是臣的极限了。”
但是如今却在白昼出现，这不仅不是祥瑞，反而是一种灾祸的象征。
长乐从小跟随名师学习琴棋书画，她天资聪慧，青出于蓝，如今已是才气纵横，若是换上男装参加科举，未必不能脱颖而出。
李道玄看着这些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文字，觉得自己仿佛也变年轻了，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尤其李世民才刚刚让大唐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帝国，四海蛮夷皆臣服，尊其为天可汗，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待到无人时，他才接过袁天罡递过来的折子。
“爱卿，可否说清楚，这女主武王，到底是何人？姓甚名谁？”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袁天罡和李淳风正在下棋，突然，两人都面色一变，抬头望向天空。
武周一朝，大唐已不复贞观时的军威，竟被吐蕃等小国屡屡犯境羞辱。
“爱卿，若是杀光天下姓武之人……可否让大唐免于劫难？”
袁天罡和李淳风当即便连手卜算起来，为了看清天机，他们甚至还施展了补天和截天秘术，共同承受天道反噬。
那是一个很古怪的梦，每当做这个梦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
举行殿试，开创武举，发展农桑，轻徭薄赋，使大唐国力进一步发展，为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
因为在他发动玄武门之变前，也曾出现过相同的天象，当时太子李建成还以此为由对他弹劾，想将他放逐到封地。
李世民冷哼一声，徘徊片刻后，他盯着手中的折子，看着那十二个字，冰冷的声音好似冬日冰窟。
李道玄在看完那幅画后，身为后世之人，他都不用卜算，便知道长乐梦中的黑龙是谁。
就在李世民准备打开折子时，袁天罡突然劝道。
她的出现，就好像画卷中最天马行空的一笔，在数千年的男权社会中留下了独一无二的色彩。
李道玄望着白鹤湖，眼眸渐渐变得深邃，手中的竹竿轻轻抖动，在水面上荡漾起一道道涟漪。
……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一个奇女子了。
李世民已经等候多时了，太白金星于白日出现，这种天象让他非常不安。
然而恍惚之间，他才猛地想起，其实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
都是些小女儿家的心事。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还记得隋末时的桃李子歌吗？”
“为何？”
陛下向来爱民如子，然而一旦涉及到江山社稷，天子皇权，杀机便好似雷霆，足以让人间血流成河。
李世民心中一凛，当年他虽然还小，但确实记得有这件事。
一瞬间，袁天罡心中生起阵阵寒意。
哪怕是袁天罡这样的阳神高人，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发寒。
“就是，凶什么，等你娘病死了，到时候我就把你卖到青楼，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凶！”
李世民露出振奋之色，忙道：“快，朕要传书给太冲，请他出山！”
李世民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武如意，我告诉你，武家的钱都是我们的，你们几个女人，半点也别想拿走！”
少女眼中露出委屈之色，却并未哭泣，而后咬紧银牙，举起手中的木棒，狠狠朝着那两个桀骜少年砸去。
个头虽然不高，却气势汹汹，宛如一只愤怒的幼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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