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麻子望过去,就见昏黄的路灯下,那个上了年纪的温柔女人对她道:“去自首之前,能不能让我们请你喝一杯咖啡?”
“你听见刚才的话了?”她看着这个陌生人,本想拒绝,但忽然,三好麻子看清了旁边与温柔太太同行的男人——好像正是那个在昨天的魔术表演上,冒着被责骂的危险冲上台拯救“溺水”魔术师的热心人。
“……”
这让她拒绝的话略微一顿,片刻后,三好麻子叹了一口气:“好吧,进监狱前来上一杯热咖啡,听上去好像不错。”
律师太太朝她笑了笑,三人斜斜穿过小巷,去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屋。
很快,翻滚着热气的咖啡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桥本摩耶低头看了一眼:“……”大晚上的喝咖啡,这还睡得着觉吗……要不让服务员换一杯牛奶?
不过旁边的两位女士都已经优雅地品起了咖啡,他一个大男人……
沉默片刻,桥本摩耶默默拿起了杯子:算了算了,行走在黑暗中的组织成员熬个通宵,好像也非常合理。
冷酷的组织成员悄悄走神的时候。
旁边,律师太太已经和三好麻子聊了起来。
“其实……我也算是杀过一个人。”律师太太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是我的妹妹。”
“……”桥本摩耶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无声往远挪了一点。
三好麻子则结结实实地愣住,身为一个曾经的守法市民,突然听到这种话,她的第一反应是:“居然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你不怕我报警?”
律师太太温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而且我只是利用了他们对我的杀意,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就算对警方说上一万遍,他们也不会推翻‘自杀’的结论,轻易抓人。”
三好麻子沉默许久,终于理清了现状:“原来如此,你认为法律制裁不了的人,理应由受害者制裁,所以觉得我跟你同病相怜,想来劝我不要自首?”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律师太太捧着温热的杯子,朝三好麻子笑道,“另外则是因为,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年轻女魔术师,就这么让自己谢幕,你难道不觉得可惜?”
说着,她朝桥本摩耶轻轻点了一下头。
努力缩小着自己存在感的桥本摩耶会意,假装沉稳地取出名片,递了过去。
“剧场岛?”三好麻子低头看着桌上的卡片。比起个人名片,它更像是在着重介绍那座在建的岛屿,“你们……缺一个常驻在岛上的魔术师?”
桥本摩耶点了点头,又取出一沓资料推过去,开始熟练画饼,介绍起了这座岛未来的前景——当然,隐去了其中可能蕴藏的风险,以及某位大人那暗中的拨弄和注视。
律师太太见三好麻子正盯着那张名片思考,于是趁热打铁道:“事发突然,你现在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可能让未来的自己后悔——与其日后悔不当初,不如先来岛上住一阵,好好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三好麻子:“想要的是什么……”
7岁之前,她想和哥哥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7岁之后,她只想让九十九元康去死。
如今这个目标终于达成,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
至于上岛当一个常驻的魔术师……
“谢谢你们,但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魔术。”三好麻子无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灵巧的手,“起初,魔术对我来说真的非常有趣,可是哥哥死后,为了复仇,我渐渐把它当成了接近九十九元康的工具——从那以后学到的每一个魔术,都和哥哥的死以及我的痛苦牢牢纠缠在一起,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当魔术师了。”
说到这,看到对面那位热心人难掩失望的表情,三好麻子良心微痛:“……”这位先生应该是真的很想挖到一个合适的魔术师吧,否则昨晚他也不会扮成保安,混进魔术表演的后台。
想了想,她低头翻找了一下随身的挎包,很快取出两张形制古朴的车票,递了过去。
“你听说过幻想魔术团吗?”三好麻子道,“它在外界的知名度可能不高,但在魔术界却无人不知,就连九十九元康的很多手法,也是从他们那里抄……或者说借鉴来的。”
她抿了一口咖啡:“这个魔术团曾经盛极一时,但近些年,因为台柱变动,再加上表演风格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媒体时代,它渐渐有些没落——既然你背后有资源,比起我这个无心魔术的人,不如去找他们。正好他们的表演风格很适合剧场,也很适合跟上岛的客人们近距离互动,如果想找剧场岛专属的魔术师,比起我,那个魔术团要合适得多。”
“幻想魔术团?”桥本摩耶只觉得这名字有些平平无奇,看着三好麻子推过来的车票,他问道,“这两张票是……”
三好麻子:“他们马上要去北海道演出。我之前一直在九十九元康面前扮演一个好学上进的魔术师学徒,所以早早帮师门订了票,打算去观摩学习。不过现在,这票已经用不到了,就送给你们吧。”
桥本摩耶:“……”
一个很有实力的魔术师候选人,介绍了一个听上去更有实力的魔术师团伙——乍一看,招聘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只要顺着轨道进行下去,他马上就能请到一个符合乌佐大人要求的隐士高人。
可细看这张远程车票,不知为何,桥本摩耶心里却一阵突突,总感觉大事不妙。
“如果这只是巧合还好,可如果是乌佐大人冥冥当中自有安排……”那这趟旅途究竟会有什么危险,他简直不敢想。
和未知的危险一对比,眼前这位漂亮的女魔术师,顿时变得更加眉清目秀起来。
桥本摩耶深吸一口气:“多谢你的推荐,我会试着接触他们。不过……在我请到他们之前,你要不要先上岛玩几天,顺便帮我们规划一下魔术场馆的舞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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