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闲得无聊,林清姝出了世子院,顺着石子路边走边看。
没有向导,顺着路,经过一个个或奢华或简约的院子,七弯八拐,她竟不知那传说的角门究竟在哪儿。
不大的国公府居然还能整迷路了?
林清姝自嘲一笑之后,冲着一个正在扫石子路的仆役走了过去。
问过路,林清姝往一片翠竹所在走了过去,很快便有一堵院墙和一道关着的小门出现。
这便是角门。角门旁边是一所简陋的房子,用粗木随便搭建,里面放了很多花草。
这是花房。
角门的门房便是花房里的花奴。之前拿腰牌的丫鬟已经对她说清楚了。
花房中,一个五十来岁身穿灰色麻衣的老汉正在花盆中栽种着一株花苗。他身周全是花盆和花苗。
林清姝走上前叫了一声:“老大爷。”
老汉听见声音,连忙起身抬头,见是个穿着紫色罗裙小姑娘,态度非常谦恭地问:“姑娘,今天世子院要什么花?”
林清姝愣了愣,这大叔误会她是来拿花的,连忙摆手:“老大爷别误会,我要出去,麻烦老大爷给开个门。”
她拿出腰牌对着老汉晃了晃。
“好,等等。”老汉点头,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走到花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从一个非常破旧的黑色木柜子里,拿出一把手掌长的钥匙去开角门锁。
这角门本来就是给下人出去买东西办事走的,只要拿着林清姝这种腰牌都能出去。所以老汉看见腰牌二话不说就去开门。
从角门出去,林清姝顺着深巷走了一段才到街上。这深巷两边都是高墙青瓦,除了国公府,还有另一家权贵府邸。
国公府所在神京城东城,多是高门深宅,属于贵人居所聚集之地。
从东城顺着一条宽阔街道走,走到城中间才开始渐渐有商铺。
中午,太阳有些火辣,街上没多少人,连沿街叫卖的小贩,都找树荫下叫卖,不肯在日头下行走。
突然自由,林清姝生出了就此跑路的冲动,但一想到上了年纪的爹娘,还是忍了。
国公府似乎也不是很难在,至少还能出来逛街购物,她有钱可以买好吃的,住处凑合。
算了,忍五年!
心情释然,林清姝先找了一个卖布的店,买了些适合做鞋的碎布。国公府会根据时令发两套衣服给丫鬟换着穿,但鞋子就必须自己做。这是昨天送衣服给她的丫鬟说的。
这年代的女人,尤其中下层百姓,纳鞋是基本生存技能,没有不会的。国公府这样规定也没什么错。
林清姝大半时间不是跟着哥哥狩猎跑江湖就是练武功,当然没学过做鞋,好在小兰说她会一点,能再跟那些丫鬟学学,所以她就只用买做鞋的布和工具。
老板见林清姝穿着不差,便给她推荐了几种适合做鞋的布,还有做鞋用的锥子,粗麻线等都一应给她拿来。
林清姝对做鞋不在行,老板推荐什么就要什么,林林总总花了二十多个铜子。
二十几个铜子在她眼中,根本不是钱,自然也没讲什么价。老板见她给钱爽快,非常高兴,在她出门前还送了两个鞋面花样,让她下次再来。
买了布,林清姝又去杂货铺买了平日生活所需的一些东西,例如洗衣服用的皂角,洗澡用的澡豆,针线……
然后去脂粉铺,买了上好的脂粉。其他东西将就用,涂脸上的东西可不能将就。
她买的是上好的,花了好几两银子。
站在街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仔细清点,用的东西似乎齐了,她又进了吃食铺子买了不少零食。
很快,林清姝满手都拎着东西,再多就拿不了了,于是她决定回去。
从角门出来的,自然要从角门回。
林清姝穿过巷子,回到了国公府的角门。
角门是上锁的,她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她用力再敲了敲,还是没人来。
有些生气,她踹了两脚,那耳聋的老大爷依然没听见。
林清姝想爆粗口。
然而骂人不能解决大叔耳聋的问题,林清姝打量了一下角门的围墙,发现不是很高。
一咬牙,她提气而上,蹬上了墙头,然后又从墙头上飞身而下。
“刺啦”的一声,林清姝的裙摆被一块破瓦拉开。
一万头草泥马从眼前飞奔而过。
林清姝双手提着东西,窝着一肚子气回了世子院。
世子院中很安静,这时候只有做针线的丫鬟坐在廊下静静地干活。
小兰在旁边跟着学。
林清姝回房,小兰连忙过来,见她将手中大包小包放下,颇有些惊讶,待看到她罗裙撕裂的大口,差点失声大叫。
这好好的罗裙穿了不到一天就整出这么大口子,小兰心疼死了。
小兰从小被人贩子卖来卖去,都没穿过绸缎的衣服。
现在粗使丫鬟的棉布衣服已经算是她穿过的最好的衣服。
林清姝对于衣服坏了这件事并不在意,她从小学武狩猎,不知弄坏多少衣服,从来没有心疼过。
鉴于是国公府的丫鬟制服,自然不能扔掉,口子不算大,缝一缝应该能穿。
于是她问小兰:“你会缝补衣服吗?”
“会!”小兰点头。缝衣服比纳鞋简单多了,小兰五岁就已经会了。
林清姝把罗裙脱了,另换了一套,然后开始清点刚买的东西。
吃的,用的堆了一桌子。
小兰惊讶:“姑娘竟买了这许多东西,花了不少银钱吧?”
林清姝算了算:“脂粉贵些,其他东西不值钱,总共五两不到。”
小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五两银子够买她了,这祖宗居然很是漫不经心。
零嘴吃食分给了那些院子里的下人们,包括管家和厨房的那几个厨娘。只有世子房里的那些有头脸的大丫鬟们婉言谢绝。
原因是她们当值,不敢吃东西。林清姝留下一些,让小兰晚上送去。
要在这里过五年,林清姝决定把院子里的人际关系弄好。
因为吃了林清姝的东西,下午拿过来的菜饭居然加了一碗鸡肉。
厨娘们知道她身份特殊,又见她会做人,自然也想和她打好关系。
晚上,管家让一个小丫鬟又送了套衣服过来,并带了句话说:“下次出去,就让小兰守门口,不用翻墙。”
林清姝心中一凉。知道她翻墙进来说明国公府对她不是放任不管,肯定有人一直跟着她,她竟没察觉。
看样子跟踪的人武功很高。
如果她今天出去就不回来会怎样?
林清姝根本不敢想。
当了下人,生活诸多不便,特别是像她这种刚从豪舍生活中出来的人,除了吃不好住不好,还有各种生活细节的不便。
要熬过五年这种生活,林清姝开始盘算要如何办。
天天无所事事会无聊死,但她肯定不可能天天出去逛街,身份如此,天天出去人家会怎么想?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开始在院子里转悠。
世子院一等丫鬟没几个,屈指可数,除了她,都是在世子房间里照顾世子生活起居的近侍,干其他杂事就是二等三等。
二等丫鬟多是有手艺的,例如针线好的、做菜好的、识字的。三等即粗使下人,干的是些洒扫院子和做饭食打下手的粗活。
林清姝名义上是一等丫鬟,却根本不可能近身服侍世子,原因很简单,她太小了。那些一等丫鬟都是十七八岁的,做事相当妥帖的姑娘。
一等丫鬟的活计干不了,林清姝把眼光放到了二等上面。刺绣缝衣服她肯定不会,打扫整理房间这种事情因为她是初来乍到,什么情况没清楚之前不能贸然去做,做饭不用说,虽然她会弄点小点心,但是要她去做一大个院子的菜饭,她也不乐意做。
只剩粗使的活计了,然而一个名义上一等丫鬟,却去干粗使的活计,这脸要往哪儿搁?
林清姝发现自己的处境还真是尴尬。
咬了咬牙,她决定去跟着绣娘学点刺绣,这种活计正适合她这种年纪不大的丫头干。
第一天,林清姝勾着头,坐了一天,把一朵花绣成了一个很有抽象意味的花石头。
晚饭之后,林清姝眼睛都是花的。她觉得这样一直干下去,她可能会瞎。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姝洗漱好,从窗户看到厨房里,几个粗使婆子正在忙着劈柴、担水、烧火。
林清妹觉得这几件事她都能做,便过去问:“刘婶子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刘婶子一看是她,吓得连忙道:“哎哟,姑娘,这样的粗活哪是你能干的?”
厨房不敢收她,林清姝悻悻然只得作罢。
转头,看见院中有几个丫鬟在洒扫各处房间。
林清姝随便摸进一个房间中。那房间布置很简单,一个书桌,两个书架,还有一个靠窗的罗汉床。
书架上放着许多书。这时代的书已经装订成册。一排排码着,非常整齐。
一个丫鬟用掸子轻轻扫着灰尘。
很明显,这里是书房。
林清姝看了一会儿说:“姐姐,我来帮你。”
掸灰扫地擦桌子,这事情简单,她就当打发时间。
那丫鬟转头看到是她,知道她是新来的一等丫鬟,笑道:“这些粗活哪用你做?”
这丫鬟长得十分清丽,和院子里二等三等丫鬟都不同,气质有些类似世子房间里面的那几个一等丫鬟。
仔细观察似乎比那几个气质还要好些。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真不像下人。
气质好,但她的确是丫鬟。
因为一等丫鬟都在世子房间里面,穿的都是紫色罗裙,而她穿的是翠绿色的裙子,在世子院,这是二等丫鬟的衣服。
气质与身份严重不符,林清姝想起一句话——小姐身子丫鬟命。
林清姝见人家连打扫卫生的活都不给她干,只觉得无聊又无奈,没事情做,她这五年岂不是要无聊死。
别人干活是为了糊口,她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没办法,她只得厚着脸皮说:“我才新来这里,想熟悉熟悉。”
说完不管别人同不同意,接过那丫鬟手中的掸子开始掸灰。
因为林清姝的等级在那里摆着,那丫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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