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您想,草民不过是个小孩子,怎么会做出渎尸这么可怕的事呢!那次不过是两个凑巧加一个不小心罢了!这是一个凄惨的故事,且听草民细细讲来!”李浈嬉皮笑脸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只见李德裕猛地打了个激灵,而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嫌弃地白了李浈一眼,冲裴田三人笑道:“老夫突然想起还有一件紧要的公务需要处理,这里就交给三位使君,老夫先告辞了!”
“使......”裴田刚要挽留,却只见李德裕竟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待出得门来,莫三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使君,难不成这么快便审完了?”
李德回头看了一眼大堂,而后摇了摇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唉,摊上这么个货,这三位怕是天黑前出不来了!”
莫三一愣,而后又问:“那使君为何独自出来了?”
李德裕闻言白了一眼莫三,没好气地说道:“若同样的话让你听上八十多遍,如何?!”
说罢之后,李德裕负手离去。
莫三一听此言顿时打了个寒战,而后一脸同情地冲李德裕的背影默默按刀行礼。
......
两个时辰过去了......
堂内。
“李浈!你到底说完没有?!”裴田黑着脸怒斥道。
“使君莫急,快了,快了,待讲完这个离奇的梦以后马上就要讲到初遇赵婉了!”李浈说罢之后自顾滔滔不绝。
“闭嘴!本官管你睡觉做了什么梦!与本案无关事宜不必啰嗦!”郑林也是按捺不住怒目而视。
唯有李景庄如一尊雕塑般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浈,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若有所思,似乎想要从李浈的脸上发现什么。
李浈闻言摇头轻叹,道:“使君明鉴,这个梦很重要,对草民的影响可谓意义深远,孔子曰,问一以知十,举一隅则以三隅反;老子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墨子曰,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也。佛曰,诸法无我,诸行无常;韩非......”
“李浈!你给本官闭嘴!”
李浈摇头晃脑话还未说完,便只见裴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已是气得浑身发抖,紧接着拍案而起。
李浈眨了眨自己的一双大眼,而后一脸的无辜,小心翼翼地问道:“裴使君莫要生气,既然如此,那草民还是接着那个梦说吧!”
裴田:“......”
两班衙役闻言后彻底疯了,从开堂到现在一句有用的没问出来不说,整整听了半天的故事,更要命的是这故事还远远没进入正题,如此下去晌午的饭食是彻底别想了,而且能赶上晚饭就算是苍天有眼了。
郑林此时挣扎着站起来,冲李浈说道:“李浈,你这算是戏弄公堂,依律杖责三十!!”
李浈闻言面色大变,当即问道:“真的?使君不会骗小孩子吧!”
“公堂之上本官岂会骗你!”说罢之后郑林看了看裴田。
裴田紧接着说道:“对,郑评事所言不错,是要杖责五十!”
“李御使,敢问我大唐律上真有这么一条?”李浈怯生生地向李景庄问道。
裴田与郑林二人也转而望着李景庄,连连使着眼色。
李景庄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看,我就说二位使君在骗小孩子嘛,对待小孩子怎么能用刑呢?所以,那个我还是接着说梦的事儿吧......”
裴、郑二人听了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在将李景庄直系族亲亲切地问候一遍的同时,口中不得不对李浈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说了,给你半天的时间将你要说的写下来,明日开堂后再呈上便是了!”
“可是......”
“闭嘴!不准再说!将这货带下去,马上,立刻!”不待李浈说完,裴田起身忙不迭地向后堂逃了出去。
......
驿馆。
“竖子!田舍奴!竟然在公堂之上愚弄本官!若不杀他难解本官心头之恨!那个李文己更为可恨!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存心要令本官难堪!”裴田负手在房内踱着步子破口大骂,一脸的气愤之色。
“奉知兄稍安勿躁,某倒有一法可速断此案,而且可保那竖子乖乖地引颈待戮!只是......”郑林想了想笑道。
“散木贤弟莫要再绕弯子了,用晦公要我等速断此案,这都两天了却还没个眉目,若再拖延几日,待你我回朝便连如今这芝麻小官都保不住!”裴田没好气地说道。
“奉知兄莫急,是人便会有弱点,何况一个十六岁的娃子,前些日子根据那刘括所言,可知这李浈是个重义之人,而这便是弱点,只要明日公堂之上将那萧仲离画押后的罪状拿出来,再略施小计,就不怕他不招!”郑林笑道。
裴田闻言想了想,而后对郑林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由散木贤弟主审,愚兄在侧为你助威!待回朝之时,便是贤弟高升之日啊!”
经裴田一忽悠,郑林彻底沉浸在自己绯袍加身、美姬环伺的美好世界里,而且是死也不肯自拔的那种。
......
翌日。
公堂再启,李浈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了上来,这一次倒是没有与莫三闲聊,倒不是不想,而是今日公堂外换了个生人,虽说是严朔手下一名校尉,但那副板着的木头脸就让人生不起任何想聊天的兴趣,更要命的是让李浈顿时想起了萧良那块“风干牛肉”。
所以李浈在甫一看到那名校尉的时候便猛地打了个寒战,而后马上逃开了。
“咦?郑使君主审?”李浈一眼看到郑林坐在中央首位之上,当即咧嘴笑道。
裴田则一看到李浈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中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而李景庄依旧一如往常那般魂游天外、似睡非睡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是两班衙役面上表情十分丰富,或苦笑、或无奈、或祈祷、或叹息,但望向李浈的目光中均透着一种祈求的意味:千万莫要再讲故事了啊!
李德裕以公务繁忙为由没有到场,对他来说一个自己都能背下来的故事完全没必要再听一遍,何况无论这个判决如何,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浈,昨日要你写的罪状可写好?”郑林初次作为主审,就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回使君,写好了,您请过目!”李浈自怀中摸了半天才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而后递给了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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