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烤鸭就不要搞了，就在宾馆里吃点吧，秋阳，你和这位小伙子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们。”王双全摆了摆手，打了个圆场。
听了这话，李小东这才从沙发椅里起身，跟于秋阳一块离开房间。
马翔心里非常不爽，目光不善地瞪着他，可李小东看都懒得看他，施施然地从他身边经过，根本没有理他。
出了房间，衣姗绷下脸色，责备地道：“李小东，你怎么能够这样？就算你对马总有个人意见，但当着母公司领导的面，你怎么能跟马总耍态度？”
李小东淡淡地道：“衣总监，刚才马总在给我看脸色，你应该也看见了吧？他一个当官的都不注意场合，我一个跑腿的需要注意什么态度？”
衣姗一时气结，说道：“你也知道你只是一个跑腿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跑腿的觉悟？”又一指房间说道：“马翔是公司的高层领导，他对你说话不客气点又怎么了？你哪里那么大的架子，是不是他要把你当成一个大人物，对你恭恭敬敬，你才觉得舒服？”
李小东不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李小东！我现在郑重的警告你，你现在的表现令我很不满意，如果你再生出是非，我会把你赶回公司！”衣姗生气地道。
“好了好了，衣总监，少说两句，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一边上的于秋阳赶紧当一当和事佬。
衣姗正在生气，依然不肯罢休。
“李小东，我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点，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跑腿的小人物，我奉劝你不要自高自大，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保持一个小人物的觉悟。”
“如果你一定要把自己当做一回事，只会让人看不起！”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衣姗可以发誓，在职场中打拼这么几年，这么直接、这么伤人的言辞，这是第一次说出。
然而李小东并不生气，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衣总监，你不妨把话说得再直接点，是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让你不爽，也让你很看不起？”
衣姗目光含霜地道：“不错！”又一字一句地道：“你很令我失望！”
“像你这种不知谦虚、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人，我从骨子里看不起你！”
旁边的于秋阳脸色都发白了，他在心里暗暗地着急：衣姗，你这是在作死啊！
你敢对董事长说这种话，你小心李董在震怒之下，把你打压得一无所有！
“衣总监，谢谢你的忠告。”李小东并没有动怒，说完后转身走远。
于秋阳暗暗地着急了一会，找了个借口，跟衣姗说了一句，然后循着李小东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衣姗仍然是眉目含霜，一副生气的模样，以致于她高耸的胸脯也在微微地一起一伏。
“李董，您别跟衣总监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其实衣总监这人吧，在公司里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算得上一个得力的骨干……”洗手间里，凭着窗户，于秋阳在耐心地劝慰。
李小东抽着香烟，没有说话。
实际上对于衣姗，他不会有过多的计较。
这种女人就好比无数个在职场打拼的女白领一样，在公司制度的框框下，对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对自己的上司恭恭敬敬，而对下级则会要求严厉，从本质上来说，这种女人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算是一个合格的公司骨干。
只是这样的女人也很可悲，在制度的框架下慢慢地失去了个性，对待上级总是唯唯诺诺，对待下级总习惯以高位者自居，似乎在人生当中，只有职场的利弊才是生活的全部，像这种框死在职场中的女人，李小东只会觉得可怜。
……
下午六点，丽人公司的所有高管全部来到了王双全下榻的这家五星级宾馆，他们全体来到这里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是陪来自母公司的王总吃顿正式性质的接待晚餐；二是晚上七点，就在这家宾馆的多功能会议室里，所有的高管与王总一块，要召开一个高层会议。
“为什么在宾馆开会？不是来视察么，为什么不去公司看一看……”
丽人公司的一把手、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姓张的老总裁，领着一帮公司高管，从商务车上一下来，就围住了马翔，问这问那。
“张总，情况是这样的，王总代表母公司，想跟我们讨论一下公司高管的人事结构，这种人事话题比较敏感，如果最终不能形成决议，王总觉得还是在这里召开为好，免得泄露会议内容，引发员工们的不良猜测。”
马翔轻言细语地向老总裁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的态度平和亲切，但他的心里却在暗喜。
他等待这一次的人事调整已经等了太久，作为公司的第一副总，他离总裁宝座只有半步之遥，偏偏张老头子都快六十岁了还没下去，这么吊着他两三年了，他早已经是心焦。
他在心里腹诽：张老头子，这一回你总该滚球了吧，压了我两三年，早就看你不爽。
张老头子人老成精，似乎知道马翔心中所想。
他拍了拍马翔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先恭喜你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我该退二线了，以后公司的重担，就要压在你的肩上了。”
“快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张总才五十八岁，正是老当益壮的年纪，我一定会向王总力荐，请求母公司留用张总，继续为公司保驾护航……”马翔显得诚惶诚恐，装得比真的还真。
张老头子晒然一笑，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不清楚，马翔的肚子里是什么心思，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到了五十八岁的年龄，就算他不想退位，也真的应该退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颇有感慨：也罢，退下来也好，以后钓钓鱼、陪一陪孙子，颐养天年。
他扫了眼围伴在左右的几个副总，见他们都是恭恭敬敬地态度，都在等自己先走进宾馆大门，他不无自嘲地道：“看来今天我还要带一次头，也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老张，就不能再当各位的领路人了……”说罢，他稍稍挺直腰板，领着众人，当先走进了大门。
一众高管紧跟而入，都没有乱说话。
这时候正值新老交替的时刻，说什么都不合适，要么容易得罪老总裁，要么容易得罪新总裁，他们既不能像马翔那样表示一下挽留之情，也不能对马翔表现得过分亲切，所以一群人全都不声不响，像闷葫芦般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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