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盗走军机图并陷害她她不生气,他玩弄她的感情她不生气,他在洞房花烛夜给她下药她不生气,他骂她卑劣她不生气,他指责她滥杀无辜她不生气,甚至他否认他们的婚事她都不生气,他骗她、骂她、伤害她、抛弃她她统统不生气,他把她的一切都毁了她都不生气。
他怎么做她就是不生气……
可是他一提到她与成思帝的往事,她立即怒不可遏,甚至拔刀相向。那眼神里的愤怒仇恨,好像把他当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曾说成思帝是她心里的一块烂疤,留着也可,揭掉也可。可他怎么觉得,成思帝是她心里的一块烙印,揭掉一次,疤痕就深一分……
这次拿成思帝刺激她,他是故意的,恶意地只想看看,她的忍耐有没有尽头。之前他那样对她,她错愕、伤心、郁闷,却总没有他最想看到的情绪——愤怒。
这回如他所料,她终于忍耐不住了,像一头愤怒的小老虎,张牙舞爪要吞了他。
看她气得满脸通红,他却只觉得疲倦,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说不清的情绪,好像也是……愤怒。他不明白自己在愤怒什么,只是这种情绪萦绕在心头,堵得他胸闷。
他站起身,冷冷道:“潞安有事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堂舅了,您只管审问,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
符沙道:“潞安慢走,回去等堂舅的好消息吧。”
白潞安冷着脸,再不看元晚河,快步离开了。
符沙阴阴一笑,起身走过来,伸手撩过刑具架上的物事,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带着血腥的气味。
“公主啊,我看你就快点招了吧,若这娇皮嫩肉的身子留几个疤,成思帝还愿意让你暖床吗?”
元晚河盯着白潞安消失的门口,许久才回过头来望着符沙,平静道:“当年我父亲所绘的燕关军防母母图,子图献于凤观帝,后来陪葬于桐陵。母图由我父亲私下保留,他战死沙场后,与我母亲合葬于朔都东郊的青陵,母图一同陪葬于青陵。青陵为虽为平原起陵,但墓宫在地下三十丈以下,墓门由铅水灌注封死,无其它出口。你若想进去,需要十个人昼夜不停挖半个月。青陵虽非皇陵,也有皇家陵卫看守,且青陵外三里就是王畿开府十五万精锐军的东大营。”
她黑眸暗沉如夜,微笑道:“怎么样,王爷打算去试一试吗?”
符沙愣了半晌,止不住失望地喊道:“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王爷以为,母图会在晚河手中?”元晚河同情地看着他,“没错,本来是在我手中,是我亲自把它放入我父亲的棺椁。就怕将来有人惦记,所以未雨绸缪。”
符沙这下没辙了。本来以为得了那燕关军机图,他就能与白潞安联手起兵东进蚕食燕朝疆土,白潞安能替陈国一雪前耻,而弥药人则能进入他们梦寐以求的中原大地。
而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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