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晚河垂下眼,任孔辕再怎么喝问,也不说话了。
孔辕书读得比符沙多,耐心却没比他好多少,见元晚河不开口,便吩咐旁人:“拿家伙上来。”
立时便有人拿了一块帮拶和一根六七尺长的大杠子进来。
只听孔辕阴恻恻道:“孟虽和张岚陪殿下玩遍了花样,唯独忘了这檀木靴。今天,下官就陪殿下玩玩?”
他一使眼色,两个衙役便将元晚河左右架起来,将她的脚放进帮拶里,另一个衙役执着大杠子,朝元晚河的足胫敲下去。
只一下,便听“啪嚓”一声,像冬季夜晚常有的雪压梅枝的声音,很是清脆动听。
只是这回,梅枝换成了元晚河的左脚踝骨。
她连叫都没叫一声,便没了意识。
事实证明孔辕不是个有经验的审讯官,这么拷问过瘾是过瘾,可惜没效果。檀木靴力道足,一下子就把人痛晕过去了,晕得死沉死沉的,泼冷水都泼不醒,还交待个屁。
折腾了许久,元晚河就是不醒,小脸煞白煞白的,连气息都很微弱了。
孔辕实在没辙,也不敢在牢房里逗留太久,毕竟逼问军机图下落的任务是品王爷私下授意他的,不可教别人察觉。
孔辕暗骂了几声,只好先行离开,打算过个两三天再来继续。
他走后,元晚河被扔在牢房的地上,一动不动。也许就这么死掉,也不会有人问津。
陈国。
都城文昌。
殿内省总管太监杜何此从武安殿里出来,看见廊前的多枝灯下站着个人,身姿很是俊朗,只是广袖博带被夜风吹得散乱,显出些无来由的落寞。
杜何此思虑片刻,微微躬起脊背,谦卑地走上前去。
“王爷,您来啦?”
那人转过身,清冷的目光随着月光飘射过来,“皇上怎么样了?”
杜何此答得意味深长:“王爷希望皇上怎样,就是怎样了。”
“本王自然希望皇兄平安康健,福寿齐天。”那人拢一拢衣袖,平淡道:“只是很多时候祸福由天,不是本王说了算的,杜中尉,你说对不对?”
杜何此正想附和,忽又愣住了:“王爷刚才……叫奴才什么?”
“刘策护驾不力,本王已经削了他的职,把他流放到岭南去了。你素得皇上信任,此次平叛又立了大功,禁军中尉一职,当然非你莫属。”那人广袖微动,扔过来一个铜镶玉的大印,“大内两万禁军,从此听命于杜中尉,杜中尉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杜何此接过铜印,打量一番,果然是禁军中尉大印。此印在手,意味着他可以随时调动皇城大内禁军,意味着他甩一甩臂弯间的拂尘,就可以颠覆乾坤。
他扯起嘴角想笑,却很理智地克制住了。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以前,正觉帝白潞南是最大的天,所有人都是天底下的蝼蚁。现在天塌了,他杜何此爬到了天头上,可他的头顶,又压了一层新的天,就是眼前的定王,白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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