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出闵国地界,元晚河就脱了身上的缟素麻衣,扯掉发髻里的素绢花,撩开车帘随手一抛,白衣白花被风一卷,飘飘忽忽落下崖去,如尘沙残雪,渐渐消散在陡崖深谷之间。
连带着三年的沉重压抑,都一并摔碎在幽深崖底了。
她如释重负,吁了口气,懒懒靠在车厢的丝绵软垫上。
守活寡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望着浩阔北天,元晚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元尧,你且等着。
成思帝元尧无来由打了个喷嚏,手中茶盏翻落,浸湿了奏折。他烦躁地站起身,想走出去透透气,却和急匆匆奔进来的总管太监曲苟撞了个满怀。
曲苟吓得半死,连忙跪地请罪,成思帝不耐烦地说:“冒冒失失,有什么事?”
“启禀陛下,百乐公主的车驾已到城外,怀化大将军宇文欢带着东大营的一干将领前去迎接了。”
“那个宇文欢倒是殷勤。”成思帝眸光幽深,拂袂而去。
元晚河奉旨远嫁之时,宇文欢带着一干将领闯了皇帐,请求成思帝收回旨意,最后被成思帝一巴掌打入军牢,关了大半年。成思三年,成思帝让宇文欢顶了元晚河的职,成为东大营的主帅。
闻得元晚河回来了,他乐得眼泪攒花,纠集了当年追随过元晚河父女的一帮弟兄,巴巴地跑到城门外迎接她。
故人相见,自是情涌难抑。
宇文欢沉默地看着元晚河。眼前的姑娘,比三年前瘦了,在深宫里常年不晒太阳,皮肤也白了。人倒是比从前出落得更有味道了,眉眼间还多了一分从容沉静。
元晚河捶了一下宇文欢的胸脯,笑道:“欢兄,你干嘛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
色……眯眯?宇文欢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其余一些与元晚河相熟的将领,都围上来观瞻。眼见一个秀美娇弱的女子在城门下与一群五大三粗、威势凛然的将军校尉们执手泪眼相看,过路人皆咋舌摇首,感慨世风日下。
之后众人翻身上马,元晚河一挥长鞭,率先奔出去,众将紧随其后,骏马嘶鸣,铁蹄踏起飞尘万丈,隐然又有当年叱咤沙场的威傲雄风。
身子随着马背起伏律动,乌发在疾风中飞扬恣肆,元晚河想着,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
众人先一同去青陵祭拜了元晚河的父母,然后去朔都最大的酒楼开了几桌酒席,把酒叙旧,击盏言欢,来了个不醉不归。
从酒楼出来时天色已晚,宇文欢带着几个亲随护送元晚河回府。那座府邸是元晚河的母亲玉廉长公主留下来的,母亲去世后元晚河的父亲触景伤情,跑到边疆打仗去了,很少再回来。元晚河那时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郡主,自己在府里住到十五岁,被元尧拐带着跑到燕闵战场上,开始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此后就很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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