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湘君和翠儿一离开,寒冰马上就似又活过来了一般,脸上也恢复了轻松的笑容,对水泠洛眨着眼睛道:“洛儿,我带你去骑马可好?”
水泠洛这小姑娘也是机灵得很,岂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去?
她瞪了正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寒冰一眼,问道:“方才你跑到树上去,可是为了躲我?”
寒冰顿时苦了脸,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那你老实交待,为何要故意躲我?竟还躲到了树上?”
水泠洛绷着一张娇俏的小脸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也带了一丝怒意。
寒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道:“洛儿——,我不是有意要躲你。我……我只是想听听……你跟那坟里的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水泠洛不由惊诧地眨了眨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会跟这坟里的人说话?”
寒冰一边偷偷观察着洛儿的脸色,一边将他方才在树上时就已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凌大哥临走之前,也曾嘱托过我,来替他拜祭坟里的这位兄弟。所以今日我便来了。但看到你走过来,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水泠洛好奇地追问道。
寒冰转了转眼珠,硬着头皮继续编瞎话,“我以为——,这坟里的人,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所以,我就想听一听——”
水泠洛先是忍俊不住地笑了一声,随即又板起了小脸,训道:“你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偷听别人的说话!我——,我从此再也不理你了!”
寒冰自然看得出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所说的话自然也当不得真。
但这狡猾的小子却仍是做出一副被吓呆了的表情,惶声央求道:“洛儿,你别生气!这次是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千万别不理我!”
水泠洛强忍笑意,依然努力保持着一副严厉的神色,问道:“真的怎么罚你都可以?”
“是……是的!”
寒冰明显是预感到情况不妙,却又不得不咬牙充好汉,“你——,只要你高兴,真的怎么罚我……都……都行!”
“好!”水泠洛的一张俏脸转瞬就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那你就给我讲一讲你的那位湘君姐姐的故事吧!”
“湘君……姐姐?”
“不许扯谎哟!否则下次我当面问到湘君姐姐,如果发现你讲的故事有半句不实——”
“当然不会!”
寒冰马上笑嘻嘻地答道,心想,怎么会只有半句呢?当然是每一句都不实了!
他自然猜得到,洛儿在听到“湘君姐姐”这个名字以后,难免就会联想到萧玉。所以他本就想找个机会向她解释一番,以释去她那刚刚冒出的些许疑心。
现在洛儿既然自己追问起此事来,倒是正中寒冰的下怀。
于是,他一边笑着牵起洛儿的一只小手,一边用诱哄的声音道:“洛儿,我的流云可是一匹世间罕见的宝马。我先带你骑着他去跑上几圈,然后再坐下来给你讲故事听,这样可好?”
水泠洛略有些犹豫地抿了抿唇,带了些推脱之意地低声道:“可这里离忠义盟很近,也许……会被人看到的——”
寒冰眨了眨眼睛,笑道:“要骑马自然得去东郊,那里最适合策马狂奔,这样流云跑起来才会尽兴啊!”
最终,水泠洛实是架不住这惫懒家伙的软磨硬泡,不得不点头同意了。
寒冰立时满脸喜色地打了声呼哨,将流云叫了过来。
水泠洛这才得以将这匹极为神骏的宝马仔细看了个遍,轻轻抚摸着他颈上柔软的雪白鬃毛,赞叹地道:“流云真是太漂亮了!而且比我的红衣还要乖!”
寒冰此时也记了起来。
上一次,自己被洛儿抓到抛上了马背,结果那匹脾气极大的马儿一尥蹶子,险些当场就把自己给摔下去。
想来,那匹马儿便是洛儿口中所说的“红衣”。
他不由咧嘴一笑,只觉得当时的情景虽是狼狈之极,但如今回忆起来,总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在里面。
微微曲起自己的一只膝盖,他柔声对洛儿道:“流云他从不配鞍镫,你便踩着我的膝盖上去吧。”
水泠洛白了他一眼,随即便一个飞身,稳稳地坐在了流云的背上。
寒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潇洒婀娜的身姿,眼中更是溢满爱慕之意。
原来洛儿骑在马上时,竟是如此英姿飒爽!
只可惜自己还是第一次有缘得见。
从前与她共乘一骑,却是眼不能视物,白白错过了一次欣赏伊人马上英姿的机会!
这一次,倒是要好好地大饱上一顿眼福……
见寒冰仍是呆立于马下,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盯着自己看,水泠洛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怪地道:“为何还傻站在那里?难道要本姑娘抛你上来不成?”
寒冰立时心神一敛,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心想,我如今可不再是那个病弱的萧玉,岂能让你这小丫头再抛上抛下地丢人现眼?
只听他发出一声清越之极的朗笑,一个飞身上了马,正坐在了水泠洛的身后。
随即,他便猿臂一伸,向前拉住了流云的缰绳,同时也将水泠洛柔软的身躯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水泠洛在一惊之下,不由试图挣脱,却被寒冰那双坚实的臂膀环抱得更紧了一些。
此时流云也已经放开了四蹄,向前飞奔起来。
风儿在耳畔呼啸而过,而水泠洛仍明显地感觉到寒冰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不觉羞红了耳朵,再羞红了脸,却就此放弃了那些许的挣扎。
她微闭着眼倚在寒冰的怀中,隐隐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不觉抿嘴一笑,心想,萧玉,你再是尽力遮掩,可对于那位“湘君姐姐”,你又能做出何种解释呢?
寒冰此时却不知洛儿已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一颗心仍在为软玉温香抱满怀而狂跳不止。同时,他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儿要送给洛儿的那个惊喜,更是暗自得意不已。
流云的脚程本就极快,再加上熟悉地形的寒冰又抄了一条近道,不久就到了东郊的天目湖畔。
马儿方一停下,寒冰轻声对洛儿说了一句“稍候”,便飞身下了马。
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奔入了旁边的一间茶肆之中,很快又提着一个大布袋跑了出来。
他将那只颇有些沉重的大布袋搭在流云的颈上,便又飞身上了马。紧接着又是一阵纵马狂奔,两人终于来到了东郊最为平坦的一片草原上。
寒冰一勒缰绳,流云便听话地停了下来。
随后,他的双臂一收,抱着身前的洛儿,飘落马下。
看着洛儿那张不知是被风吹红,还是被他这一大胆的行为羞红的俏脸,寒冰的星目中闪动着得意的窃喜。
虽是极为不舍,但他也不敢过于唐突,还是慢慢放开了怀中的洛儿。
趁刚清醒过来的洛儿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发飙,这狡猾的小子便又雀跃地跑到流云的身侧,把那只大布袋取了下来。
他先将布袋放在地上,随后蹲下身去,解开布袋上所系的麻绳,将它完全打了开来。
此时水泠洛也被他的这番举动所吸引,不由凑上前去,张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花样百出的家伙又在捣什么鬼。
随即她便看到,似变戏法一般地,寒冰从袋中取出了一副精美之极的小巧马鞍。
然后,寒冰便单膝跪在地上,用双手捧起那副马鞍,如同献宝似地送到了水泠洛的面前。
“这——,这么好看的东西,是给我的?”
看到洛儿一副惊喜莫名的表情,寒冰得意地嘻嘻一笑,道:“当然是送给你的!这是北人女子专门配制的马鞍,上面的装饰也皆是北人的宝物,那些玉石在夜间还会发光呢!”
水泠洛用指尖轻抚着缀在马鞍上的那些精美的饰物,脸上尽是欣喜的笑容。
“要不要现在就骑上它试一试?”寒冰柔声在一旁撺掇她。
水泠洛当即兴奋地点了点头。
寒冰立时便跳起身来,将这副小巧的马鞍往流云的背上一搭,开始认真地将它固定在流云的背上。
一向自由自在惯了的流云,显是不喜欢背上忽然多出来的束缚,不禁有些不满地甩了甩他那颗雪白的大脑袋。
然而当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到水泠洛一脸渴盼的模样,便也像他的主人一般,毫无骨气地低鸣了一声,还借甩头之机,在水泠洛可爱的面颊上轻轻舔了舔,就连那副好色的模样,都与他的主人全无二致!
系好了鞍镫,寒冰手中拉住流云的缰绳,回头含笑看向洛儿,一对星眸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水泠洛自是猜得到这家伙的鬼心思,又想趁自己不备将人抱上马去。
她不由微皱了一下小鼻子,就是站在那里不往近前靠。
寒冰这小子眼珠一转,偷偷松开了流云的缰绳,同时伸手在他的脖颈上轻拍了两下。
流云当即神气地一扬蹄,小跑着来到洛儿的身边,开始用自己的大脑袋蹭她的香肩,而且还要故伎重施,伸出舌头去舔她的面颊。
水泠洛顿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脚下稍退了半步,想躲开这匹明显是跟他主人一样无赖的马儿的偷香之举,结果却在不防之下,竟直接撞入了不知何时已溜到她身后的那位无赖主人寒冰的怀中。
狡计得逞的寒冰顿时“哈哈”一笑,抱起洛儿便飞身上了流云。
将洛儿小心地放在身前的马鞍上之后,他又十分贴心地帮她将脚伸入马镫中。
水泠洛回身瞪了他一眼,却又被他趁机伸手将她滑落在脸庞上的发丝轻轻拢到了耳后。
看到洛儿羞红了脸,寒冰对她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随后便又猿臂轻伸,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一日,寒冰与洛儿骑着流云,在那片广袤的草原上纵情驰骋,清朗欢快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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