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山狮驼依旧如往昔一般神勇,尽管他在番兵的眼中依如战神,尽管镏金镋在他的掌中依旧金辉熠熠,但如果有顶尖高手在侧的话,定能看出他已然是力不从心,败亡就在眼前。
“能接杨某五十枪,也算你山狮驼是条汉子!”两人恶斗了五十余招,杨再兴忽地伸枪在山狮驼的镏金镋压在了下面,开口赞了起来,“只是你也当知道,以你的独臂,万不可能是杨某的敌手,如今女真覆灭在即,你还是就此收手去吧,莫要无故坏了自己性命,费了一身业艺!”
“……某岂不知这个道理!”山狮驼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满身的杀气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略显颓然地看了一眼战场,忽地面色一正,对杨再兴肃然说道:“杨将军,山狮驼久闻将军乃昔日杨家将之后,在此只恳求将军给在下一个痛快,让在下在死前最后见识一下当年威震天下的杨家枪,山狮驼便死也瞑目了!”
杨再兴哑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山狮驼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两道目光凝视在山狮驼的脸上,就见山狮驼的脸上满是死意,全然没了先前那种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心中默然叹了一声,抬起掌中银枪,断然大喝一声,“好,既如此,杨再兴便是成全与你!且接我杨再兴一枪,凤!血!涅!槃!”
掌中的金枪舞到极致,一只银色的凤凰横空乍现,出现在了山狮驼的眸中。
“来得好!”尽管山狮驼萌生死士,但要他束手待死,却是慢慢不能,鼓起全身的力量,舞起镏金镋,砸向横空出世的银凤。
镏金镋带起呼啸的风声,堪堪就要砸中金凤之际,山狮驼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紧,下一刻,那只银凤便是消失在了山狮驼的视线之中。
全身力量的砸空,骤然而至的失重感,让山狮驼整个人也不禁为之一斜。
不等山狮驼从马上调整过来,消失不见的银凤,带着凛冽的劲风,就似划破空间一般,朝着山狮驼的咽喉呼啸而去。
山狮驼力已用老,根本无力阻止这似天外飞仙般的一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枪贯穿自己的咽喉。
“噗嗤”一声,尺许的血箭飙起,山狮驼费力地看了一眼贯喉的银枪,身子在马上晃了晃,便是一头栽到下来。
山狮驼如果知道在原本的时空中,山狮驼是死在杨再兴之子杨继周的手上的话,只怕也会感叹一句命运无常吧。
杨再兴虽然对山狮驼有着那么一丝惺惺相惜,但他也很清楚他的职责所在,随手拦下一名唐兵,让他割下山狮驼的人头,跟着便是放生大喊起来,“山狮驼已死!山狮驼已死!”
论武艺,山狮驼或许不及金弹子,但他跟随完颜宗南征北战,战神一般的形象已经深入大大小小的番兵番将心中,如今听得“山狮驼已死”的叫声,再是看见山狮驼的人头,顿时一种靠山已倒,大势已去的感觉在他们的心中蔓延开来。
“趁你病,要你命!”唐军将军深谙此道,在这一刻指挥麾下兵马,凌厉无比的攻势,打得番兵不住地后退,甚至有番兵番将都是死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胜势之下,所有的矛盾,所有的不同声音都会被掩盖,但一旦转入颓势,那么所有不同的声音都会显露出来。
女真的大军,乃是由六国三川组成的联军,只是畏惧女真的强大,以及完颜阿骨打的强势,才不得不派兵与女真组成联军,如今女真大将接二连三阵亡,使得他们这些人的心中也是渐渐生出别的想法,耶律洪和耶律倍就是其中之一。
草原民族历来便是有服从强者,追随强者的传统,是以当初契丹被女真剿灭之后,大部的契丹兵马都是加入了女真的军队,跟随女真人征战,期望有朝一日,女真人一统天下,能够给自己数之不尽的美姬、努力人、黄金的生活。
没有唐军的横空出世,在女真人的兵锋之下,他俩的愿望说不得能实现,但如今残酷的现实,让他俩清楚的知道,他俩的愿望是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
“大哥,这女真人不行了,咱们快些跑吧,犯不着留下为他们送死!”耶律洪夹杂在番兵之中,一面警惕地看着四周,一面小声地用契丹话说道。
耶律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恶狠狠地回道:“谁说不是,原以为这些女真人能成事,没想到尽然这么废物,连些南蛮都收拾不了……”
“大哥,咱们可犯不上为他们把命送了,要知道咱们的祖上,可是耶律沙……”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响亮了起来,还是“耶律沙”这三字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离二人不远处厮杀的高宠听见这三个字,双眼立刻红了起来,虎头錾金枪挑起两名番兵,用力地甩人人群之中,愤怒地咆哮道:“耶律沙!耶律沙在哪里!给老子站出来!”
高宠的咆哮声,就似晴空里响起的霹雳,唬得周遭十余丈内的两军无不是一震。
耶律洪、耶律倍二人的面色发白,他俩在听见“耶律沙”这个名字的时候,便是知道这个人定是与他俩有仇,当即头也不回地朝着人群中钻去。
高宠是何等人物,眼力是何等了得,一眼便是看见在人群中游走的二人,当即又是一声怒吼,“站住!给老子留下命来!”
只是耶律洪、耶律倍哪里会听他的,他的吼声,只能是让二人速度又快上了些许。
高宠怒了,双腿用力一夹座下的火龙驹,火龙驹吃疼之下,发出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就跑。
“挡我者,死!”虎头錾金枪在高宠的手中,就如同开山巨斧,不,甚至比开山巨斧还要恐怖,挨上一下的番兵,要么脑袋生生地被砸进胸腔,要么整个人被金枪烂腰砸成两段,又或者头颅被金枪当作皮球抽飞,死状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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