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如今洛阳已是危地,弟子不在城中,若那董卓再加迫害如何是好?不如随我出城,弟子安排人手护送恩师回乡!”叶昭离了董府,追上蔡邕,沉声道。
“老夫如今已被陛下官拜议郎,不劳宁乡侯费心。”蔡邕淡然道。
“恩师怎的如此生分?”叶昭心里有些难受。
“你还认我这个老师?”蔡邕回头,认真的看向叶昭。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叶昭躬身道。
“那好,立刻带兵入城,护卫皇城,保护陛下!”蔡邕看向叶昭道。
“恩师当看过那诏书,当知诏书是真!”叶昭沉默片刻后道。
“你如何知道诏书之事?先前董卓出示诏书之时,你并不在场!”蔡邕看着叶昭,声调陡然拔高。
“此前董卓进京之时,曾邀我共谋此事!”叶昭深吸了一口气道:“诏书是真,也是先帝之意,我……”
“哈~”蔡邕打断叶昭,冷笑道:“宁乡侯真当老夫老迈昏聩不成?先帝最后一个见的臣子,便是你,那董卓远在西凉,诏书如何会出现在他手中?”
叶昭沉默不语,这事要解释还是可以解释的,但当他看到蔡邕那双失望的眼睛时,心中突然一堵,到嘴的话,再难说上来。
蔡邕幽幽一叹,怅然道:“昔日我教你为官之道,本是要让你能在官场生存,也是要让你之才能,能护卫我大汉江山,谁想老夫竟然教出一个如此了不得的弟子。”
叶昭有些烦闷,他不想跟蔡邕在这件事上辩解什么,蔡邕一辈子宦海浮沉,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曾有过半点对汉室的怨言,要说服他,让他明白大汉已经救不了是不可能的,再说多少也没用,当即道:“既然恩师主意已定,弟子不便强求,不过昭姬得跟我离开。”
“哈~”蔡邕看着叶昭,冷笑道:“宁乡侯也欲效仿那董璜么?”
叶昭胸口一堵,面对董卓、何进、袁绍,他有千般说辞,能够堵得对方出不上起来,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堵。
“昭姬,你过来!”叶昭豁然回头,看着在亲卫保护下的叶昭,招了招手道。
“师兄。”蔡琰有些无奈的上前,这是叶昭和蔡邕第一次起争执,作为女儿,她不希望两人争吵,更不想掺和进来,此刻被叶昭点名,心中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来。
“恩师,弟子或许志向与恩师不合,但这德行还请恩师放心,我对昭姬,只有兄妹之情。”叶昭一把拉过蔡琰道:“如今洛阳早已是是非之地,恩师不听弟子劝说,执意留在洛阳,弟子无法强求,但师妹呢?今日之事,若我不在洛阳,恩师可曾想过师妹是何下场?”
蔡邕看着蔡琰,心中突然有些后怕。
“恩师的名声,就算董卓抓了恩师,弟子也不担心那董卓敢加害恩师,但师妹可没恩师这般大的颜面和身份,就算遭了那董璜玷辱,董卓最多让董璜娶了师妹,到时候,恩师又能如何?”叶昭道:“恩师要对汉室尽忠,弟子不拦着,但弟子也希望恩师能为昭姬考虑一二,留在洛阳,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还有此事?留在弟子身边,弟子至少能够护她周全!”
蔡琰看了一眼叶昭,对着蔡邕微微一福道:“父亲放心,女儿相信师兄德行,女儿留在父亲身边,也是拖累父亲,不如随在师兄身边,向师兄讨教一些学问,也可帮父亲说服师兄莫要与父亲争执。”
蔡邕闻言,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师兄?”蔡琰扭头,有些哀求的看向叶昭,这是蔡邕默认了,只是碍于颜面,不肯下台阶而已。
“何曼,护送恩师回府,护卫恩师安全!”叶昭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何曼道了一声,随即对着蔡邕一礼道:“恩师恕罪,城中还有战事未决,弟子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指望蔡邕回答,径直带着人马离开。
“蔡公,我们……”何曼见叶昭离开,看向蔡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见蔡邕闭着眼睛也不动弹,犹豫片刻后才道:“末将没什么学问,当初还从过黄巾贼,不会说话,末将不知主公要干什么,但却知道主公对蔡公绝无半点不敬,否则依我家主公今时今日之地位还有我家主公的脾气,末将可从未见过我家主公对何人如此恭敬过,那袁家家世声望如何?我家主公一样能让他服服帖帖。”
“这是你家主公让你说的?”蔡邕无语的看了何曼一眼道。
“呃……这倒没有,我家主公平日里看着和气,但骨子里可傲得很,这种事,他不会做的。”何曼摇头道。
“我看也是。”蔡邕冷哼一声道:“你也是他身边亲信,怎的连句话都说不了,随我回府,在我府中这些时日,便随我读写书,明白些事理。”
“读……读书?”何曼愕然的看着蔡邕道。
“你乃将军,日后要领兵作战,总需看得懂兵法吧!”蔡邕没好气的道。
“哦~好~多谢蔡翁栽培!”何曼先是惊愕,紧跟着大喜过望,连忙拜谢道。
蔡邕看了一眼叶昭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叹息一声,带着何曼往蔡府而去。
叶昭带着蔡琰、典韦以及五百亲卫很快汇合了管亥、方悦,城中已经经过一轮厮杀,管亥身上还挂了彩。
“谁伤的?”叶昭看着管亥道。
“华雄。”管亥苦涩道:“末将给主公丢脸了。”
一直以来,管亥都觉得自己武艺不差,尤其是在边关跟叶昭几年之后,纵横弹汗山一带,那段时间,叶昭也帮他用药物淬炼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但自入了中原之后,先是一个典韦,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在洛阳又有了赵云,就是后来的纪灵,身手也不比他差多少,今日华雄先来斗将,管亥本想一试身手,谁知跟华雄斗了八十合后,便后力不济,若非爱马及时护主,华雄那一刀便能要了他的命,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猛将出现,让管亥有种危机感,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从昔日叶昭身边的第一猛将到如今已经成了第二、第三,叶昭对他,已不似幽州时那般倚重了。
“先去休息,派人去将军中医匠招来。”叶昭帮管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对方悦道:“出城,告诉徐荣,这西门以后是我们的,给我把城门毁了。”
“喏!”方悦领命而去,开始指挥大军边战边退,叶昭则带着受伤的管亥往城外而去,沿途偶尔有西凉散军或是羽林军冲来,也被典韦轻易杀退,西凉军还好说,敢于厮杀,北军五校或是羽林军人马,见到叶昭可没胆子往上冲,往往典韦还没动手,便转身跑了。
“叶昭退兵了?”华雄见叶昭退兵,微微皱眉,招来一名亲卫道:“快快回府,询问主公如何做?”
“喏!”亲卫答应一声,便要离开,却见一名董府家将飞奔而来。
“华将军,主公有令,若截断西园军退路,则趁胜追击,若无法截断,便退兵,莫要做无谓伤亡!”家将来到华雄身边,扬声道。
“领命!”华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西园军离开的方向,挥手道:“收兵!”
断个屁,那叶昭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点,从城门到董府这段路上,各处要地都被其重兵看守,自己明明兵多,却发挥不出作用来,反而被西园军借着地利射杀了不少兵马,这城中巷战还真是不如在外面打起来畅快。
一场突然打起的战争,原以为会波及到整个洛阳,却如同开始的一般突然就结束,双方各自收兵,叶昭除了霸占了西门之外,再无其他举动,而董卓也没有再找叶昭麻烦的意思,这让原本已经做好了坐观虎斗的洛阳士人失望不已。
“这叶昭进又不进,退又不退,他究竟是何意思?”回到袁府之中,袁绍找到袁隗,将今日董府之事说了一遍,皱眉道:“还有那董卓,叶昭当堂杀了董璜,董卓竟无丝毫表示,此人也是外强中干。”
袁隗沉默片刻后,突然看向袁绍道:“过几日上朝,本初向陛下请旨外放吧。”
“叔父,这是为何?”袁绍惊愕的看着袁隗,不解道:“丁原大军就在城外,那董卓兵马虽众,如今看来未必是那丁原对手,只要仔细谋划,我等未必不能胜之!”
“胜也无用,汉室已然衰颓至此,无论董卓废立与否,天子都再无半点威信,再无大用,本初当早作谋划。”袁隗叹道:“那叶昭迟迟留在此处,怕是也有谋划立身之机,此前我已请何进表了王匡河内太守之位,也算给那叶昭添些麻烦,但我感觉,叶昭不会以此为后路,定有其他谋划,本初当小心此人。”
“那叔父你呢?”袁绍看着袁隗道。
“老夫留在洛阳,也可为你等掌住局势!”袁隗微笑道。
“孩儿遵命。”袁绍点了点头,告辞离去,前去找寻逢纪等幕僚商议以何处为根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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