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中想起刚才死对头王庆打来的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大致的事务交接肯定是张书记来安排,但是具体到王庆的宝贝儿子王勇强,张书记哪来那份闲心,王庆这个电话倒是找对了人。
想起刚才电话里对方低声下气的求饶,丁向中边小跑着上楼,边在心里盘算着回头准备一份什么礼物送到小兄弟冯一鸣那。
还没跑到三楼,突然一根棍子从天而降,棍头直直的对准了丁向中的鼻子,还示威的微微点了点。
“什么情况?”神经有些紧张的丁向中好悬没把腰间的枪掏出来,看见台阶上的冯一鸣才松了口气。
“姓丁的,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不清楚!”冯一鸣收回棍子,没好气的说。
丁向中走上台阶,把头伸进大门瞄了几眼,坏笑着问:“怎么?你带张淼出去玩没事先跟张书记打过招呼?”
冯一鸣一把拽过丁向中,压低声音骂道:“你个老东西,瞎说什么!你跟张淼家里打电话怎么说的?刚才他们都以为我是特意把张淼带出去才给你打电话来的!”
“这事儿闹的……”丁向中倒吸一口凉气,很快注意到关键点,问:“你和张淼不是一起去天豪夜总会的?”
冯一鸣想起刚才张长河那张黑脸就胆战心惊,说:“当然不是,我哪里来的胆子把张淼压在夜总会逼你!再说了也是凑巧撞上张三的,等下你跟他们说清楚。”
丁向中上下打量着冯一鸣,凑到耳边小声说:“别说,你和张淼还挺般配的,要不要等下我替你说几句好话?”
“呸!今天都被你害惨了!”冯一鸣怒目而视:“今晚你功劳也捞够了,还电话里特意提起张淼,怎么?想一个人把功全占光了?吃独食小心被噎死!”
丁向中干笑几声不肯接过话茬,低头进门,心里还在想,要是在电话里不提起张淼,他还真怕冯一鸣这只小狐狸一个人把功劳全揽去了,再说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就算是立了功,这能是一回事吗?
看着丁向中进门,冯一鸣点着根烟把门虚掩上,蹲在门口边抽烟边小心的看着客厅,唯恐小房间的老妈突然出现。
“哎,老丁来了,赶紧坐。”叶怀安眼睛尖,第一个招呼着,起身端茶倒水,今晚在冯家开小会,冯伟安低头闷声不语,他只好充当半个主人起身招呼。
等丁向中坐下,市委秘书长古昊平看了眼还在看手上材料的张长河,转头问:“老丁,大致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你刚从那边过来,后续的事情里先说说吧。”
市委秘书长也兼市委常委,虽然是个副班长,但是如果和市委老大走得近,地位并不算低,而青萍市目前还没有公安局长兼任市政法委书记的先例,丁向中打点精神,仔仔细细的把事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叶怀安皱着眉头问:“那市政府那边目前……”
丁向中摇摇头,说:“今天临时在现场办公,一直到口供拿到手,那边也没消息过来。”
这时候张长河放下手中的材料,从容说道:“王庆和黄市长那边应该没联系上,想想也对。今天老丁辛苦了,老冯你说说看?”
冯伟安之前在黄鞍手下挂过职,算是比较了解黄鞍的为人,而冯伟安为人谨慎,话不多却常常一语中的,所以几个人开小会的时候,冯伟安往往是最后一个发言的。
冯伟安缓缓摩挲着手上的茶杯,说:“王庆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次丁局长拿到王勇强的口供,事情已经可以定性了。刚才丁局长还说路上接到了王庆的电话。张书记,我看可以分两头同时开始。”
古昊平眼睛一亮,问:“老冯的意思是一边压住王庆,把转包的工程抢到手,另一边通过这件事,抢到通溪县的那个位置?”
丁向中愣了愣,又听边上叶怀安的话才反应过来,冯伟安说的是通溪县长杜长春被双规后空出来的位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张书记……”
张长河刚到青萍的时候,对地方上的人脉关系很陌生,经常和几个下属开小会,丁向中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开会的时候除了公安战线以及相关的事务外,其他的话题都很少插嘴,很有分寸。这时候听到丁向中的声音有些惊异,转头问:“老丁你说。”
丁向中想起刚才在夜总会里审出来的口供,咬着牙打量着张长河的脸色,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杜长春的儿子杜森也在现场,而且……”
张长河听完丁向中的含糊的解释愣在那,憋着一口烟在嘴里硬是半天没吐出来,突然一阵咳嗽声后,才厉声阴笑着念叨:“杜长春、杜森,恩,杜长春、杜森。”
边上冯伟安和叶怀安都是心思敏锐的人,脑子都不用转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本来今晚的事情和张淼压根扯不上关系,冯一鸣在通知了丁向中之后准备拉着张淼、叶子姿出门,结果最后硬生生闹成那样,十有八/九问题是出在杜森身上了。
冯伟安还好,只在心里想着这家伙真应了儿子前些天说的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是叶怀安就不同了,自个儿女儿是和张淼一块儿去的,听刚才丁向中的话,也差一点就中招了,叶怀安给桌上诸人又散了一轮烟,才笑着问:“老丁,我记得市里两个看守所里你都挺熟?”
丁向中勉强笑笑,看了看张长河的脸色没说话。
这时候张长河突然把手上的钢笔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说:“这件事不急,回头再说。”
叶怀安和丁向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张书记是说不急,可不是说不行,丁向中倒是挺同情杜长春一家的,老子还在双规了,儿子就先走一步得提前进去了。
这场小会一直开到晚上12点半才结束,等冯一鸣睡眼朦胧的站在大门外,摆出笑脸送走客人后,没等他走到房间门口推门进去睡觉,冯伟安洪亮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冯一鸣,让你送送客人,怎么地上那么多烟头!”
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头顶,冯一鸣委屈的看着冲着小房间举报儿子的老爹,内心泪流满面,真是过了河就拆桥啊,就算要禁足,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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