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阁老中了两榜进士,做了元锡县的县令开始,梁家才慢慢过起来。
梁阁老凭着自己微薄的俸禄,不但养活了梁家一家数十口人,还养活了梁家三家的分支上百多口人,梁家也因此渐渐壮大,在短短三十年不到,就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京城世家之一。
而梁阁老的家产,也从一文不剩到万贯家财。
这其中有多少民脂民膏,可想而知。
若光算一个阁老三十年的俸禄,就算不吃不喝不花,加起来也就够买一栋五进的宅子。
可今日,在梁阁老家查抄出一屋子珍贵的古董,数十幅名家古画,数百本孤本,现银三十多万两,银票上百万两,金子两万两。
还有各种珍稀药材,名贵家具什么的,就不一一细数。
而最让人瞩目的是,梁阁老的名下,光京城的宅子就有十一栋,京城旺铺三十多间,外城田庄二十八个……
这么大一笔家产,让人不得不让人惊叹。
而据元阁老调查,字画孤本什么的,一半是别人送的,一半是梁阁老自己收集的,而那些个无价之宝古董什么的,大多数都是走后门买官当的人送的,小部分是梁家办宴会时,人家讨好梁阁老,当随礼送来的。
而宅子和铺子有一多半是梁二老爷看中了人家的,逼着人家半卖半送。
当然,梁二老爷看中的,都是东家没什么权势的,有权有势的,梁家的人也不敢欺负。
而田庄,也是如此。
多半都是勾结当地官府的人一起霸占来的。
而朝廷中,被牵扯进梁阁老案件的官员,就多达四十多人,在京的有二十多个,其中就有刑部尚书方阁老。
皇上全都按照罪轻罪重,给予惩处,或抓全家和抄家,或只抄家不祸及家人,或只抓臣子一人,也有犯了小罪的,只摘除了官帽。
方阁老徇私枉法,在梁二老爷逼死人家姑娘后,姑娘家的人去衙门告官,案子移送到刑部,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方阁老,在梁阁老的恳求下,把案子压了下去。
不但如此,梁阁老还派人把姑娘一家人打了一顿,赶出了京城。
这一次元阁老派出去调查的人,正好遇到了那姑娘一家人,姑娘的家人当场喊冤。
有了认证,方阁老想狡辩都狡辩不了。
不过,他犯下的罪没梁阁老大,皇上只判他归田还乡,没收家产。
算是保住了一家人的命。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人心惶惶,胆战心惊,特别是和梁阁老有一腿的,一到早上去上朝,见到皇上,双腿都在打颤。
短短十天,皇上就把梁阁老一党全都清除了个干净。
而梁阁老和三个犯事最严重的大臣被判三天后处斩,家人全都流放三千里。
皇上亲自下的旨,整个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梁阁老求情。
这个时候,人人自保都来不及,谁还敢出面为别人求情。
谁求情,谁就跟梁阁老有一腿,皇上就调查谁,一旦调查出什么来,谁也吃不消。
梁阁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陆国公站在朝堂上,狠狠叹了一口气。
梁阁老这一倒下,陆家就跟断了一臂一样,这几年靠着梁阁老在朝堂上安插的人手也全都被皇上一句话给摘没了,陆家几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陆家现在的势力,比楚阁老去世前都还不如。
不过,这一次朝堂上洗牌,也空出了不少位置,只要好好计划,总会安插进几个自己人的。
只是可惜了,梁阁老和方阁老这一灭,内阁六部的人,就没了自己人。
陆国公又一次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
而夏梓晗得知梁阁老被斩的消息后,十分的高兴,当即就遣了楚枂去褚家,唤褚景琪过来一趟。
这还是夏梓晗第一次主动找褚景琪,褚景琪可乐坏了,没一会儿就骑马赶到了楚宅。
下了马,就直奔夏梓晗的院子。
进门就囔囔,“阿玉,是不是听说了梁阁老的事?”
“嗯,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件事。”夏梓晗笑道。
“什么事?”
褚景琪在夏梓晗身边坐了下来,夏梓晗遣退了屋子里的人,亲手给褚景琪倒了杯茶,然后才语出惊人,“我想撮合裴雅静和陆世子。”
褚景琪闻言,脸色一下子阴沉了,瞪着她的眼神也隐含着狂风暴雨,“你管别人的事做什么,你是不是担心裴雅静会抢了宋淮?”
她就这么紧张宋淮,紧张到把靠近他的女人一一铲除?
“你做什么发脾气,先听听我的理由行不行?”夏梓晗也拿眼瞪他。
哼,这混小子的臭脾气,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真是不喜欢。
要不是她的人武功低,不敢让她们去闯陆国公府,她才不会开口求他呢。
褚景琪深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好,你说说理由。”
夏梓晗就道,“我发现了一件事,宋家站在了陆贵妃那一边。”
“你说什么?”褚景琪大惊,蹭的站起身,抓着她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
别怪褚景琪会失态。
要知道,宋家是楚家的姻亲,皇上一直拿宋家是自己人,所以才会安排宋柏清进了银麟卫做事。
银麟卫,金麟卫,那都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里面的人全都是皇上的亲信。
可一旦进了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
褚景琪年纪虽小,但跟在父亲祖父身边听的多了,也就懂了一些朝廷党派纷争的事。
何况,他和那位还是好朋友。
听多了苦水,懂的就更多了,朝廷中的尔虞我诈,懂的就更多了。
见夏梓晗点头,褚景琪又急急问道,“你可有证据?”
“没有,只是猜测。”
她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一举把宋家连锅端,省的宋家在陆家的帮助下,日后坐大到她想报仇时都撬不动了。
“我听我祖母说,她并未利用我外祖父留下来的余荫给宋柏清求官,那宋柏清能进银麟卫,就不是楚家的功劳。”
不是楚家人的功劳,那就是某人的功劳,而这个某人,能轻易的把宋柏清弄进银麟卫,那就不是普通人。
“或许是买的官呢?”
这个理由,连褚景琪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宋家要是能买到官,早就买了,哪儿还等得到今日,何况银麟卫的职位,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买到的。
“皇上这三年来都没想到宋柏清,却在一个月前想到了他,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宋柏清,又特意提了宋柏清和楚家的关系?”夏梓晗冷静的分析道。
褚景琪眉宇微拧,小脸蛋蹦的紧紧的,“你是说,有人故意把宋柏清拉进银麟卫,而这个人,绝对跟皇上很熟悉。”
而跟皇上熟悉到能随便聊家常的人,除了颐郡王和他祖父外,就只有太后皇后和一群宫妃。
皇后和太后可以排除,因为太后皇后从不管政事,更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外男。
那么,就只剩下陆贵妃了。
如果真的是陆贵妃在皇上面前提了宋柏清,那宋家……怕是已经和陆家暗中好上了。
褚景琪的脑袋瓜子聪明,整件事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后,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决定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他爹,让他爹去查一查看。
如果真的确定宋家投靠了陆家,那宋柏清在银麟卫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褚景琪思及此后,也就明白了夏梓晗为什么要撮合裴雅静和陆世子了。
裴家是宋家的姻亲,和宋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明面上他们都是和皇上的人。
可一旦裴家和陆家成了姻亲的话,那皇上对裴家宋家一定会心起戒备。
这就等于把宋家这枚暗棋,放到了明面上。
或许……陆家之前拒绝裴家想联姻的暗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一枚暗棋的利用价值,比一枚明棋的利用价值要高了不止十倍。
宋家这一枚暗器,想必也是陆家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陆家的人当然不会傻的因裴家一个姑娘,而让宋家这枚暗棋给毁了。
再说了,裴国公府这几年越发下坡了,陆家的人也确实有些看不上裴家的嫡女。
褚景琪一拍桌子,觉得这个主意好,“若宋家真的背叛了你外祖父和皇上,而我们又没有证据的话,想要皇上戒备宋家,那就只有明面上把宋家推到陆家的船上去。”
就算有证据,可对方是陆贵妃,怕是皇上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护短,反咬禀告人一口挑拨离间之罪。
“嗯,那裴雅静和陆世子的好事,就交给你了。”夏梓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包药面子,“这个是那药,只要一指甲盖,就能发作。”
然后还不放心的叮嘱他,“可别下多了,不然会出人命的。”
“嗯,知道。”褚景琪小心的把药包放起来,又陪夏梓晗聊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夏梓晗给他做完的一身里衣,开心的回了褚家。
褚景琪去找褚国公,父子二人躲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小时,书房的门才打开了。
二人走出来时,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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