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我会很在乎。
但是现在,我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起一下轻微的波澜。
“龙儿本来就喜欢你,你们订婚,我也替你们高兴。”
我搂着沈念的肩膀,大气地说着。
沈念以为我会很在乎,以为我会跟从前一样,抓着他的衣领跟他置气,但我并没有,反而还表现得风轻云淡。
“苟旦,你变了。”
沈念侧头看向我,双眼不停地扫视着我身上的变化。
“你变成熟了。”
“你变沉默了。”
“你变得使我既熟悉,又陌生.....”
“我总觉得,跟我坐在一起的不是苟旦.....而是沈临风......”
沈念低着头,自卑的情绪止不住地绽放出来,双腿拘谨地并拢在一起,生怕他那双旧得破皮的运动鞋,脏了我的迈巴赫。
“果然,你才是沈临风的儿子啊,毕竟是刻在基因里面的东西,真的永远都是真的,冒牌货,永远都是冒牌货......”
我看着沈念,他也变了。
变自卑了,变得隐忍了,不再有以前富家少爷那般的气势,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更像个男人。
一个有责任的男人。
“呵呵~我特么想什么呢?我这个野种,怎么能跟你比呢?我真是的.....”
沈念泄气一般说着,他居然说自己是“野种”?
我眉头一皱,心里也刺痛着。
“沈念,你不是野种!”
“也不是杂种!”
“更不是特么的纯种!”
“你姓沈,我也姓沈,你是我兄弟,真正的兄弟,沈家不仅仅有我,还有你!”
我的手,紧紧搂住了沈念,我对他的肯定和包容,让这个被沈家驱逐出来的人,得到了一丝温暖,刚才他被人骂作“杂种”“纯种”那股屈辱和委屈感,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沈念紧紧靠着我,却将脑袋转向另一边,用呼吸声来掩盖着他微微抽泣的声音。
虽然他哭泣的样子,早已被我在后视镜看个精光。
“沈墨,到地方了。”
按照沈念给的地址,林啸终于把车停留在了一个茶楼底下。
沈念抹干了眼泪,装作无事发生,指了指眼前的茶楼,甚至还有些兴奋地跟我讲道:“苟旦,这就是我的家,走吧,他们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很高兴!”
沈念突然跟个孩子似的,拉着我的手,往茶楼跑去,林啸跟鲁力也及时地跟在我的身后。
对于他们来说,蓉城是一座陌生又充满危险的城市。
对于我来说,蓉城是一个熟悉又充满温馨的家。
......
“老婆!”
“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老婆,你快出来看啊!”
一进入茶楼,沈念就变得开朗大方起来,对着四周大吼起来。
不过这里虽然是茶楼,但里面却空无一人,只剩下沾满灰尘的桌椅,还有几副破败的茶具。
“沈念,你别叫!我爹刚刚睡着!”
二楼,传来责骂声。
我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睡衣,披着长发的女人正要朝楼梯走下来。
她步伐轻盈,每一次脚踩地,我的心也随之触动一次,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凑上前,直到她下了楼,跟我平视,面对面。
那是一张素颜,但即便是素颜也难以掩盖她充满灵气的五官,相比之前,龙儿的气质收敛了许多,普通的睡衣,普通的长发,普通的女人,普通的家......
“龙儿,是苟旦啊!他是苟旦!”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龙儿。
但是龙儿却要靠沈念提醒,才认得出我是苟旦。
她激动地捂着嘴巴,眼里也瞬间水汪汪的,激动地小跑上来,先是围着我转了两圈,然后又责备一般地用小手捶打着我的胸口。
“苟旦,你个混蛋,你死哪儿去了你!”
龙儿骂着骂着,就哭了。
“我以为你死了呢。”
“你怎么......你怎么突然活了?是我的幻觉吗?我平时可没少给你烧香啊,你别吓我啊呜呜~”
龙儿激动到站不稳,我正要去扶她时,沈念用他宽厚的胸膛接住了龙儿,龙儿尽情地在沈念的胸口抹着鼻涕和眼泪,看得我酸酸的。
龙儿还是龙儿。
嘴巴还是那样毒。
动作还是那样粗鲁。
但她揍你,就是在乎你,她骂你,就是喜欢你,这就是我们江湖儿女的表达方式。
我注意到,龙儿的中指上,也戴着一枚跟沈念一样的铂金戒指。
看来他们真的订婚了。
其实我不酸。
真的不酸。
沈念挺好的,变了,变成熟了。
龙儿也挺好的,变了,变顾家了。
都变好了。
我也一样,还是孑然一身.....
“苟旦,走,你必须跟我去见一个人!”
突然,龙儿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楼上拖拽。
沈念也想起什么似的,跟龙儿一起抓着我。
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林啸跟鲁力。
“你们在一楼等着我。”
林啸有些不放心,想要跟上来。
我朝他盯了盯:“放心,咱们......到家了。”
相比茶馆的一楼。
二楼的气氛更加沉重。
走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儿,龙儿跟沈念一左一右托着我,生怕我掉头跑路了似的。
“苟旦,底下那两个男的是谁啊?”
龙儿睁大眼睛好奇地朝我发问。
我温馨地笑了笑:“我兄弟。”
“老婆,你先挑要紧的事儿说,比如咱爹......”
沈念的话没说完,龙儿就狠盯了一眼沈念,吓得沈念将喉咙里的话都憋了回去。
龙儿爹,是周大福,是当初沈临风的对手,不过也是我的朋友。
我也很好奇,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还是当初那个气度不凡的小老头吗?
吱呀——
走廊的尽头,我们来到一扇房门面前,龙儿无比小心地推开了房门,开门的细微声音,甚至是此刻最大的动静。
里面传来微弱昏黄的灯光,我正要往里面走,龙儿突然拦住了我。
她小心翼翼地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让我“别出声”。
我们三个跟偷油的老鼠,踮着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药味似乎更浓烈了,我看见周大福躺在一张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鼻子上也戴着氧气罩,一旁的心率监测仪器,显示着起起伏伏的绿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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