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明重新照耀在沈墨的脸上时。
他显得已经不那么敏感了。
反而整个人迟钝地缩在阴暗里。
暂时的胜利并未让他全部放松，暂时的平静，只是为了迎接更加猛烈的暴风雨。
“出来吧！”
唐龙张开自己的双臂，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和得意。
这个跟自己并肩作战了许久的战友。
终于得到了释放。
沈墨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的反应显得十分平静。
“结果还是跟我想的一样吗？”
“沈念是受到了某种胁迫。”
“沈家的人，把家和家人看得最重要，能让他受到胁迫的也就只有龙儿了......”
唐龙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
“下次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谁能猜得出你的谜语......”
可是话说到一半儿，唐龙就瞅见了沈墨那一头半白的头发。
原本只是额头处的一撮白毛，现在却密集到整个脑袋有一半的灰色头发，黑白灰的阴郁发色，看起来就像绽放的恶之花。
唐龙也连忙收起了心中轻松得意的心情，整个人的脸也变得严肃。
“喂，你也太耗空心思了吧......”
“看起来跟个半百的老头一样。”
沈墨的变化，让唐龙吃惊。
但他本人却用手撩了撩发型，并未感觉有多么不适。
他的变化，就像《厨神》里，斯蒂芬•周去少林寺厨艺学院学成归来，参悟了某种人生哲理一般。
透露出一股看透了一切，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苍凉的悲意。
“唐龙......”
“我在这个小黑屋里，想起了最初的梦想。”
突然，沈墨抬眼看向唐龙，眼里竟然投射出一丝轻快之意。
最初的梦想？
唐龙不解。
他从认识沈墨的时候，就是一副大BOSS的模样。
“什么梦想？”
“继续做大做强？”
沈墨摇了摇头。
“协助我们继续禁毒？”
沈墨再次摇了摇头。
“将沈家发展起来？”
沈墨还是摇了摇头。
沈墨的心思，让唐龙越来越难猜透。
他不禁挠了挠头：“那你究竟想干嘛？”
“我想当一个普通人......”
沈墨回答得很快，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向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期待。
“我想起来了......”
“我一直都想当个普通人。”
“我只想做份普通的生意，过普通的日子，天黑后，回到家泡个脚，看看俗气但却能让你傻笑的综艺，然后躺在廉价的担架床上，蒙着被子做个普通的梦。”
“这才是生活！”
沈墨知道，唐龙永远不会理解这种生活。
可是他，想了好久好久。
自己越是努力，似乎就越是脱离这种生活越远。
他已经累了。
他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所谓的家族，生意上面。
接下来的日子。
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可是......”
“蓉城还没......”
唐龙想说，蓉城的危机还没接触，还有那么多的毒贩，还有那么多的混蛋。
可是他突然想起，这些跟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关联？
我才是英雄！
我才是执法者。
沈墨没再说什么，朝着自由的走廊，迈向了新的生活。
唐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十分不舍：“沈墨.......”
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可是沈墨却摆了摆手：“别叫我沈墨......”
“叫我......苟旦......”
.......
“蓉城的局势，越来越危险，为了避免沈念的悲剧，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武装势力！”
“沈墨哥哥，您旗下的资产正在一步步解冻，公司也很快会正常经营。”
“沈总，你告诉我，现在我应该做什么，我都听您的指挥！”
张恨水，李爱火，鲁玉，三个人不停地在沈墨的耳朵边嗡嗡叫着。
沈墨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
分别看见了三种情绪。
焦虑，不甘，还有悔恨。
“张恨水......”
沈墨首先是叫到了张恨水的名字。
张恨水连忙上前一步，保持着绝对的服从。
他的骨子里，还带着袍衣会里的那种忠义，心里也一直觉得沈墨是自己的老大。
可是沈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失望无比。
“你要做什么，你要想什么，不需要通过我的同意，你要建立什么组织，保持什么武力，自己去做就是。”
张恨水一愣......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的安危。
“沈老板，可是沈家......”
“没有沈家了！”
不等张恨水说完，沈墨坚定地回答道。
没有......沈家了。
自从沈墨被关进漆黑的黑屋里，他就彻底明白过来。
沈家早就散了。
“你可以去自立门户，你甚至可以打着袍衣会的名号，我都无所谓，你不必围着我们转，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张恨水那颗激动的心，渐渐失落。
虽然心中有不少的疑问，但看着沈墨脑袋上的白发，心中也抑制住了那股好奇心。
“鲁玉......”
随后，沈墨又叫到了鲁玉。
鲁玉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墨。
希望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带领着他们，突破眼前的困境。
“把我的资产都交给雅纯，你愿意打理的话，你就去打理，还有......”
沈墨蹲了下来。
他平时着鲁玉。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鲁玉。
“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厉害，还记得我让你代理袍衣会的时候吗？”
“你做得很好，你是个好老大。”
“你人生的任何事儿，都可以由自己主导，请坚定地相信你自己！”
鲁玉听后，默默地低头看向了自己那双残疾的双腿。
“李爱火！”
紧接着，沈墨又把目光投向了李爱火。
李爱火也赶忙上前，二人目光对视着。
李爱火的眼神闪烁，心里有数不尽的言语要跟沈墨倾诉。
“现在你学会应该怎么去改变这个社会没有？”
沈墨的提问，让李爱火沉默。
他自卑地低下了脑袋。
不断回想起小雅被带走的画面。
“我......连小雅都救不了，改变社会.......”
“那不过是我之前说过的大话而已。”
“我现在清楚了，我是个多么可怜的东西.....”
听到这些自我瞧不起的话语，沈墨的态度阴沉了下来。
他举起拳头，一旁的鲁玉跟张恨水都惊讶了几分。
但沈墨却仅仅是将自己的拳头轻轻抵在了李爱火的心脏处。
“你不是个可怜的东西。”
“你是我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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