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阴暗潮湿,锁链禁锢四肢,独特的药水将皮肤浸泡腐烂,再而一丝一丝侵蚀骨髓。
当无限接近死亡边缘时,药水被调换,肉身被重塑,可接着的又是钝刀割肉,万蚁吞噬。
水牢上方还挖空一洞,让你能看着外面湛蓝天色,耳闻清脆鸟鸣,身心却沉溺在痛苦的漩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银玄不管怎么说也是有恩于南沂池,大长老不敢杀她,便想用刑逼她承认是魔。
银玄偏不让他如意,咬牙坚持,清晰的记着一日里,身体重塑的次数是七十二次。
最终在第十五日,掌门出面,将银玄救出,下令宣布不准有人再对银玄存有怀疑。
当时的银玄面色惨白如灰,墨发凝结一缕一缕的,活生生的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也是在这之后,银玄将灵根的事告诉了段榆景,可段榆景却将此事告诉柳芊芊,才致她对银玄下腐烂灵根的药。
其次,银玄要找的五件神武之一的流意盏,就在南沂池,她可以乘此拿取,也让她少废些功夫。
银玄醉酒后睡得颇深,起的也比平常迟些。
她简单的收拾一番便去找淮墨了。
淮墨此时正站在院中,静静的翘望屋舍,银玄走近,他转身,两人视线迎接碰撞。
银玄眉梢一挑,有些惊讶:“恢复的挺好,都能走动了。”
淮墨点点头,其实再重的伤,只要手脚能动,他就能起。
银玄走进,淮墨眼底暗藏焦灼,出声制止道:“师姐,我能杀掉地魔也是因为你,所以你不必觉得有恩于我,昨日做的这些已经够了。”
银玄呆楞,眉宇上扬,难以掩盖的不知所措。
她要怎么说?
我不知道上一世你赠我龙骨锁的契机是什么,所以这一世我想对你照顾有加,希望你和上一世一样把龙骨锁送给我。
银玄额角猛跳,一抽一抽的,这样说必然不可行,也不可信。
她想到昨日越泽瑞说的话,勉强撑起一抹笑:“师弟,我们、都一见二见,三见面了,算是朋友,你有伤在身我帮忙很正常。”
淮墨微微垂首,不敢直视:“师姐你应该听说了,在我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银玄轻轻叹了一口气:“连你自己都这样认为,那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不幸。”
“可事实就是如此。”淮墨抬头,双眸透着此事已成定局,悲哀即使暗潮汹涌,他也无可奈何。
银玄从袖中拿出古韵碧琼浆,递给淮墨,眼中清澈明亮:“人难逃不足之处,但正因如此,才会竭力去相信自身,去改变所处困境,命运让你坎坎难行,那你便逆了天命,当你足够强大,可掌周身万事,那时,不幸对你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淮墨悄然将心中的月亮砸碎,破碎的声响震耳欲聋,此时却被银玄一点点捡起拼凑。
银玄见他没有要接下的动作,牵起他的手,将古韵碧琼浆放在他的手心,说道:“这是一种很好的药浆,倒入浴水混淆泡澡,对外伤见效很快。”
“早一日拿剑,三测也会多一份底气。”银玄转身离去。
淮墨忽握紧瓶身,唤道:“师姐。”
银玄认为他又要推辞,还特地没说是古韵碧琼浆。
没想到,淮墨扬声道:“我会好好养伤,认真的应对三测。”
银玄侧颜淡然一笑,“记得你说的。”
银玄去到清幽峰,练剑到晚间。
收剑回程途中,听见林中窸窣声响,彼时,上方传来鸟鸣,银玄仰首观望,一只黑鸟正盘旋上空。
光线虽暗,但银玄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东行宫的传文鸦。
她立刻动身点步穿梭林间,与传出声响的那方拉开距离,落地之后,盘坐起阵,附灵到刚才那处。
传文鸦盘旋几圈,终于看到目标人物,俯身飞去,银玄顺着它的方向,逐渐跳跃视线。
直到看到一道人影,银玄才停住。
银玄谨慎,离得稍远,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从身形上得知,这人是段榆景。
段榆景向传文鸦伸手。
传文鸦飞到段榆景手中中化为一封信笺。
他速速看完后,念了一句焚字,信笺便在他手中熊熊燃烧殆尽。
段榆景左右观望一番,见没人,便匆匆离去了。
银玄等了一会,才散了附灵,来到刚刚段榆景在的地方,她行动小心,手间结出一道复原阵,凝结空中的灰烬。
因传文鸦自带防窥术法,灰烬也快散尽,银玄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凝出一个字来。
“等。”
银玄轻声呵笑。
段榆景,我才刚开始脱离你,便急得向东行宫求助了么。
复原阵破,等字飘散,化灰升空。
翌日,银玄刚踏出居所,就看见段榆景提着食盒,凤眸弯弯,在门前等着自己。
银玄当作没看见,转个弯走了,段榆景见状,抬步跟上。
段榆景提起食盒晃了晃,柔声道:“三测是一对一比试,两人对练总比你一人练剑收获的多,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吃食,阿玄今日我陪你练剑吧。”
银玄揭开食盒一看,是绿豆糕,合上盖,抬眸看着段榆景:“柳芊芊也过了二测吧,你不陪她练剑?”
“芊芊有尘萧陪她,而且我只想陪你。”段榆景心中暗喜,银玄这么问一定是吃醋了,他难以抑制喜悦,说道:“阿玄,我们去明湖对练可好?”
银玄的神情瞬间冷然。
明湖,是两人确认心意的地方,湖中蓄满的不止是水,还承载着情窦初开的回忆。
段榆景想要借此来挽回银玄。
银玄勾起一抹讽笑:“在明湖对练,是好。”
开始的地方,也最该是彻底结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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