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瑞啪的一声将茶杯磕在石桌上。
他撸起袖子,怨愤道:“东行宫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直接来我们南沂池要人!”
“段祈年那个老不死,自己的儿子不养在东行宫送到南沂池来干嘛!祸害人不是!”
“他疯了嘛他!”
“段榆景杀了人,他不管!说什么不希望东行宫和南沂池为敌就交人!”
“他脸在哪里啊!脸呢!”
季宴礼面色微沉,垂帘看着杯中茶。
银玄喝着茶,吃着桃花酥,无所谓般悠然。
越泽瑞转头看向银玄,“一万遍,你没有被气饱吗!”
银玄早就料到了,段祈年就段榆景一个儿子,东行宫那边怎么可能不救。
昨日传书警告南沂池不准动人,今早就大张旗鼓的赶来要人。
不过,他们昨日的传书晚来了一步,是在段榆景的灵根被剜后才到的。
其余惩罚虽然未致,但最重的剜灵根这项就够段榆景疯的。
温水煮青蛙,可比直接将青蛙扔入沸水更折磨。
柳芊芊完好无损被段榆景护下了,好在她有无灵脉都一样。
秦苑和那位外门弟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该怎么罚就转某罚。
东行宫的人来后,撒了一波气。
席玉笙又不是摆设,东行宫也不占理,他们也不敢闹太大,撒完气,就将段榆景和柳芊芊接走了。
银玄咽下桃花酥,也吃够了,她轻巧的道:“我生气啊,但也得吃东西。”
“你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我都替你把气一道生了。”
越泽瑞看向季宴礼,仰头说道:“要不你和掌门提议,咱们把东行宫给灭了吧。”
季宴礼闻言,掀眼看他。
越泽瑞一脸认真。
季宴礼叹了一口气,不理他。
银玄笑道:“越师兄你是想引发修仙界大战吗?”
东行宫和南沂池怎么说也不会因为几个弟子而大战。
若四大宗派的其中两派交战,剩余的北裳阁和西阙凌就等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力。
两边都没有蠢到会割自己的肉去喂肥别的宗派。
要维持平衡,就得避免发生战争。
越泽瑞啧了一声,“一万遍,你怎么就那么善良呢,那个柳芊芊可是屁都没受一个就跑了!”
善良……
银玄差点把茶给喷出来,她咳了一声,说道:“师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那些人坏了心情。”
“师兄替你不平嘛,他们杀了人,还想给你泼脏水,结果该有的惩罚都没有受到。”
季宴礼的双眸显着郁闷,他悄然的注视银玄,想到那天段榆景说的话。
他的担忧就如同藤曼攀附心间。
银玄给越泽瑞斟了茶,又给他块桃花酥堵住嘴。
淮墨今天难得没来找银玄。
她正觉得稀奇时,越泽瑞上门来找她去季宴礼哪儿去喝茶了。
三人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后,待茶尽就散了。
银玄去到淮墨的住居,见到没人,想到昨日江知之来找他问药材的事,估计他应该是在济仁阁。
银玄也不去打扰了。
她自己回院练剑到傍晚,准备去斋堂时,看到角落里隐隐荡着一缕黑雾。
看来魔族入侵就这俩天了。
银玄找淮墨一起去斋堂。
但淮墨还是不在。
银玄去到济仁阁,还是没有淮墨的影子。
她问正在整理药材的六长老淮墨去那儿了。
六长老顺着胡须,“淮墨啊,和他师妹一起不知道去哪儿了。”
银玄点头答谢,吃完饭后再次去到淮墨的居所,他跟消失了一样,还是没人。
那他应该是和江知之去什么地方了吧。
银玄望着天色,黑云压空,月色渐显。
她回到居所点烛看书,不知看了多久,困意上涌。
吹熄烛火,银玄上了床。
闭眸几分钟后,木门被重重的敲响。
银玄起身,还没开门她好似都知道是谁。
木门被两侧拉开。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月光淡淡似泉,自上洒在淮墨身上。
晚风拂过,撩起淮墨额前碎发。
他双颊泛着酒红,桃花眸饮醉迷离,睫羽似蝴在睑下投下一层阴翳,唇角下垂,甚是不悦。
银玄蹙眉,“你跑去喝酒了?”
淮墨唇线抿直,弯身额头靠在银玄的肩侧,他嗓音低落,“师姐,是不是我不去找你,你也不会来见我。”
“我去找你了,你不在而已。”
“嗯?”淮墨双眸闪过一轮光,他抬起脑袋和银玄对视。
声线上挑,含有期待:“什么时候?”
“午时的时候。”
淮墨撇眉,嗓音稠稠的,“我在济仁阁。”
银玄点点头,“猜到了,你应该有事就没去扰你了。”
“师姐就找了我一次吗?”淮墨委屈的眨眼。
银玄失笑,“吃饭的时候去济仁阁找过,六长老说你江师妹出去了。”
“我没有和她一起出去!”
淮墨突然激动,扁着嘴巴否定,他弱弱补了一句,“那个时候我去找师姐了。”
两人刚好错过。
然后淮墨还遇到了越泽瑞,得知了早上他们三人相约喝茶的事。
所以银玄第三次去淮墨居所找他的时候,淮墨跑去喝酒了。
淮墨又靠在银玄的另一边肩上,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姐更喜欢和你的季师兄和越师兄在一起,对不对。”
什么你的。
风意凉凉,在外面站着可能会感冒,银玄还只穿了里衣。
她带淮墨进了屋,燃烛火的时候说道:“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更喜欢。”
淮墨眉头皱的更紧,嘟囔着:“放河灯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一直夸他,还说自己排不上号,师姐你这就不是……”
他的嗓音冷了下来,双眸也清明了几分,“喜欢他吗。”
银玄感觉再次身临当时尴尬的气氛,浑身一震。
她坐到淮墨的身侧,“我那是客套话。”
淮墨的心情忽高忽低,银玄像是能把控的开关。
他抬眸,露出虎牙,试探道:“真的?”
“真的,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会大大方方承认的。”
银玄喉咙说的有点发涩,拿起水壶倒水,“你要喝水吗?”
淮墨眸中含情,愣愣的盯着银玄。
大大方方承认。
师姐喜欢上我的话。
我不用去试探,不用去窥看她的心意。
她会自己告诉我吗?
万一她永远都不会说怎么办。
银玄见淮墨不说话,给自己一杯饮下半盏后,她又问了一遍。
“喝吗?”
银玄青丝如墨泼洒,略微有些凌乱。
她眼似狐眸,羽睫轻垂。
眸色清冷却天生有着迷人的俏媚,里衣领口自然的敞着,白洁的锁骨隐隐而露。
淮墨的眼底倒映着跃动的火光,像是心中正蠢蠢思动的欲念。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银玄红润沾有薄薄水雾的唇上。
“喝。”
淮墨的嗓音沙哑干涸,失了那份只对银玄的撒娇调。
银玄道了一声好,伸手拿起杯盏。
彼时,淮墨抬手捏住银玄小巧的下颌,往他那侧带去。
银玄还来不及思考,两人就近到她只能看到淮墨的那双桃花眸。
下一刻,淮墨的眼闭了起来,只剩哪纤长的黑羽。
他上身前倾。
银玄的薄唇迎来柔软的施压,随后,双唇上滑过一圈慢条斯理的滚烫,敛起残留的杯中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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