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林一。
他是……林一。
他是小时候的林一。
可这怎么可能？
可为何他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明显已经死了。
所以他绝对是假的。
不然我不可能活着。
对，他是假的。
我爬起身，失魂落魄的又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一座墓碑前。
我抬头。
林显宗，生于一九七九年腊月二十，卒于二零二零年七月十八，享年41岁。
不可能，不可能，二叔尸首都没找到，不可能这么快立碑。
更不可能是十年前。
杨清安，生于一九七八年正月十五，卒于二零二零年七月十五，享年42岁。
杨柳树，生于……
林二……
妈的，幻觉，绝对是幻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清安我今天才看见，柳树叔也是，他们我都见过，不可能十年前就去世。
小二也不可能死。
幻觉，一定是幻觉。
“啪！”
我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
“林一醒醒，醒醒，是那无头鬼，一定是那无头鬼的障眼法……”
我疯了，彻底疯了。
边跑边叫。
跌跌撞撞，摔的头破血流。
我累了，筋疲力尽。
我似乎迷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我视线透亮，眼前没有了弥漫的灰雾。
“林一……”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清安叔。
“林一……”
“大哥……”
“我在这里！”我从草地上爬起，顺着声音大吼大叫。
“林一……”
“我在这里……”
我看到了他们。
杨清安还有其他叔叔伯伯，还有林二。
他走在最前端。
杨清安背着一个人。
他们应该是找到二叔了，现在来找我了。
我喜极而泣。
妈的，差点，差点就死了。
我蹦蹦跳跳的向着他们跑去。
想问问二叔是在哪里找到的。
想问问林二，狗东西跑哪去了，为毛现在才来找老子。
欠收拾。
等下高低要揍他一顿。
算了，不揍他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小二，我在这呢！”
我对着林二挥手。
奇怪的是，他们仿佛没听到一样。
甚至像是看不见我。
怎么回事？
“林一，回家喽！”杨清安扯着脖子叫唤，声音拖的老长。
“大哥……啊……回家咯。”林二在哭。
我傻了，呆呆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
也终究是看到了杨清安背的那个人。
身上全是淤青，只穿了条短裤，皮肤惨白。
不是二叔，
而是我。
杨清安背的死人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
我死了？
开什么玩笑？
“林一，回家喽。”
“回家喽，小一，听着声音，不怕找不到路哦……回家喽……”
“清安叔……小二，我没死，我在这……”
没人回答。
我呆在原地好久，似乎想起了什么。
晚上……晚上在河里，我根本没有爬上来。
最后浮起的是我的尸体！
我根本没有从那五只手里逃脱。
我死了。
原来我死了。
所以才看见了灰雾！
我死了，真的死了。
……
下雨了，我又感到了冷。
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方向。
我应该跟着他们的叫声、跟着他们的指引回家的。
但我不知道怎么搞的，留在了河坝上。
像只孤魂野鬼在飘荡。
我去了坟区。
没看到乌鸦和小时候的我。
我在爷爷坟前坐了很久。
想等那个林一回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再出现。
我饿了，饿的头昏眼花。
我开始吃坟山的黝黑的泥土，狼吞虎咽的。
我倦了，视线变得模糊。
脑子也变得模糊，记忆也是。
我睡在了爷爷的坟前。
“林一上路了。”
我又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接着还有一道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
她说，跑，快跑。
为什么要跑？
我直直的立起身。
看到穿的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向我靠近了过来。
他们带着高高的帽子，一黑一白。
“跑……往河里跑……”
那女人更加急切的叫唤。
我想起来了。
之前就是她让我不要下水。
现在为什么要我往河里跑？
不等我反应，一黑一白眨眼般出现在了我身前。
他们手里各握着两根手指粗的锁链，黑光冷冽，寒意十足。
“他们是黑白无常？
他们来抓我的，不能跟他们走。”
我撒腿就跑。
瞬间感觉脖子巨疼。
锁链捆住了我的脖子。
“啊！”
我痛苦惨叫。
……
“大家伙快来看看，这娃是不是撞邪了？一直再说什么无头鬼啥的，现在又大吼大叫，从上车就没消停过，怪瘆得慌的，害的我这老太婆几个小时没敢合眼。”
“老太太，哪有什么撞邪啥的，估计是做噩梦了，现在娃儿们在大城市压力大，您看这不是醒了吗？”
耳边闲聊的低语，让我一阵恍惚。
这是哪里？
到地狱吗？
我迷糊的睁眼，就看到数十多双眼睛，古怪的看着我。
旁边的老太太更是目不转睛，满是褶子的脸充满困惑。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指了我一下，乐呵了几声，就转过了身。
“这是哪？”
“大伙看看，这还不是撞邪？我看是邪迷糊了，神神叨叨的，呸……晦气晦气！”老太婆特意往走廊边挪了挪，一脸嫌弃的斜视着我。
我看着她，以及成排整齐的桌椅，还有耳边响起的呼啸，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只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是在高铁上？
我急忙摸出手机，时间四点整。
我点开微信，最新的消息是乘车通知，还有我的座位号以及到达时间。
我在高铁上。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站了。
那刚才的一切是梦？
当这个想法出现，我下意识的吐出口气，靠在柔软的椅子上，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扯了扯身上被汗水打湿粘稠的衣服，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
妈的，是梦，还好是梦。
我左顾右盼，释放着心中的喜悦。
隔壁座位的老太婆依然邪着眼看我，要是搁以往，我铁定瞪回去，现在真的是懒的计较。
她要是知道我梦见的一切，搞不好会直接吓死。
不过这梦的确诡异。
我长这么大，都没做过这种梦。
而且真实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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