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使见辽使已然吃了瘪,自己却不能学他丢人现眼,遂遂谦卑言道:
“姑娘才艺天下无双,辋川宴更是巧夺天工。如此美景只可欣赏,岂敢品尝,更别提作诗了。”
怀婉望望自告奋勇的欧阳修道:
“既然如此,只好请欧阳大人代劳了。”
欧阳修自是明白,随口吟道:
草庐蔽君子,
文杏架为梁。
品茗岚烟处,
霏雨翻做裳。
韩国使节闻言,急忙以手掩面道:
“天朝才子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远非我辈可比。”
其他使节一见,再也无有人敢近前较量,口里除了溢美之词,再也讲不出任何话语。
怀婉见献菜完毕,遂对着仁宗道:
“官家,民女已将菜品献上,接下来是否请辽厨献菜?”
仁宗从众人的反应便已看出此局已胜券在握,遂笑逐颜开地对着辽使道:
“贵使,接下来有请呈上你方菜品。”
辽使闻言,当即跪倒磕头:
“这位婉姑娘的厨艺已然登峰造极,此刻方知宋菜博大精深,我国厨子也仅是学得些皮毛罢了。
又怎敢在此丢人现眼,自是认输了。”
仁宗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心中正愁无有机缘名正言寻的令怀婉进宫,岂料竟天赐良机,遂道:
“好,既然如此,洛怀婉近前听封。”
怀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飘飘下拜道:“民女在。”
“婉姑娘为朝廷挣了面子,按你高超厨艺,理应封一个正六品司膳,负责掌管烹饪、菜肴、等事物。
然做官与做菜不同,还需一步步做起。故先从正七品典膳做起,与掌膳一道负责施行节令调和食物温凉,与朕及后妃食用。
另外,自小娘娘薨逝,那只三花狸奴因念旧主,日日哀鸣不止。
朕素知那只玉灵儿与你甚是投缘,待你进了宫,可要替太后好生善待与它。小娘娘泉下有知,也会感念你的好处。”
怀婉闻言,内心自是极不情愿入宫做官。欲要开口拒绝,又舍不得丢下玉灵儿。
一旁的吕夷简见她意意迟迟,遂不悦道:
“婉姑娘,官家待你甚厚,还不快磕头谢恩。
要知道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也不见得有机会坐上七品官阶,姑娘也该知足才是。”
仁宗一见吕夷简的态度,便已猜出他心中所想,遂又言道:
“卿举荐有功,同样当赏。三公子吕公著才品并茂,特擢为颍州通判。
欧阳修即兴赋诗,才情毕现,赏大龙团一饼,龙雀井水一瓮。”
“臣谢主隆恩。”
欧阳修近前一步道。
“臣谢主隆恩。”
吕公著也躬身施礼道。
“老臣代小儿谢主隆恩。”
吕夷简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为防节外生枝,遂拿眼神扫视了一眼诸位朝臣,轻咳了一声:
“诸位,哪位对官家之决策有异议的,不妨此刻提出来。”
言外之意即是警告台谏那帮人,即便过后再提也无用了。因吕公著属实人品出众,学问又好,竟无有一人持反对意见。
仁宗心里也觉舒坦,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想着日后每顿皆能吃上怀婉亲手为他烹制的菜肴,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笑意,对着辽使道:
“之前贵使曾言说,若是天朝输了,宋辽两国依旧是兄弟,只不过需尊称你国主一声哥哥才行。
却未言倘若你方输了,又当如何?”
辽使闻言,立左足,跪右足,以两手着右肩为一拜道:
“我朝国主愿自降辈分,称呼天朝一声伯伯。不过嘛,现在言此,尚为时过早。”
“哦,如今胜负已定,莫非贵使不甘心输了这次对决,欲待再战么?”
仁宗不解地问道。
“回陛下,按照以往惯例,本使明日至大相国寺烧香,次日诣南御苑射弓。天朝会选能射之武臣伴射。
蔽国不才,此次特带来三位神射手,欲与天朝高手较量一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仁宗闻言,顿时面色沉了下来。若说比试厨艺只为了兄弟国之间的小打小闹,这比试弓箭纯粹即是武力试探。
世人皆知辽人各个弓马娴熟,臂力过人。禁军中那几位擅射之人要么不在京城,要么年老体迈。
若是普通的伴射尚可应付,若是比试箭法,怕是无有必胜的把握呀。
怀婉比试完厨艺原本欲回白矾楼,不想却被仁宗留在大殿上一起参加御宴。
听闻周围大臣议论纷纷,方知皆在担心本朝无有能够与辽国射手相较之人。
遂抬头望着仁宗阴晴不定的面庞,及紧锁的眉头,起身言道:
“官家,臣有贤者举荐。”
此言一出,枢密使曹利用率先反对道:
“洛大人此举甚是不妥。想你乃一介女流,做做菜、伺候好官家及各宫娘娘也就是了。
如何敢僭越,参与起朝政来?况且此等大事也轮不到到你一介毛丫头在此指手画脚。”
要知道曹利用说的也不无道理,枢密使原是为辅佐皇帝掌管军事者。位置仅处于宰相之下,又岂能任怀婉在使节面前抢了自己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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