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嗤的一声冷笑：“是啊，还是大竹先生说得对，我们此刻虽然坐在济南的地盘上，但总有一天，济南也会成为大日本帝国的一部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士之滨，莫非王臣，呵呵呵呵……”
冯爷举着酒杯，停在半空，脸色尴尬，说不出话来。
大竹英雄冷峻地点头：“没错，雷先生解释得完全正确。我大日本帝国未来会横跨太平洋，做亚洲的第一霸主。济南是个好地方，天皇一定会喜欢济南，就像你们的康熙皇帝一样，在这里喝茶、题碑，爱护济南市民百姓，把济南当成东京……”
冯爷咳嗽了一阵，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没错，举杯，为了大日本天皇的健康，干杯！”
陈宝祥只是跟随着举杯，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在心里，已经把大日本天皇骂了几百遍：“他妈的，我们是中国人，凭什么要为日本天皇干杯？干杯——为前几天弄死那么多日本鬼子而庆祝！”
喝完一杯酒，冯爷又提议：“弄几个姑娘过来陪着打牌，怎么样？”
上次，大竹英雄没有同意，这一次居然点头：“很好，很好，我们聊得这么热闹，的确需要几个姑娘进来助兴。”
冯爷击掌，四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走进来。
其中两个，金发碧眼，腰细腿长，是正宗的俄罗斯姑娘。
另外两个，妆容整齐，应该是日本姑娘。
陈宝祥一动不动，任由一个姑娘坐到自己旁边。
大竹英雄兴致勃勃，搂住一个姑娘，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陈宝祥十分尴尬，只想赶快结束牌局，不愿再泡下去。
“陈老板，怎么了？是不是池子里水太热了？”
陈宝祥摇头：“不是，我是输得太多，浑身冒汗。冯爷，你不用管了，认真打牌就行。”
又打了两圈，几个人离开浴池，换了衣服，到隔壁房间去吃饭。
大竹英雄满脸都是得意之色，至少赢了几干大洋。
“雷先生，你故意输钱给我，是不是理亏？那些资料原本就属于我国，你代表德国人，想拿走它，太过分了！”
至今，陈宝祥都不知道，这些资料有什么用，更不相信所谓的超级武器，能够轻易将一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雷先生摇摇头：“你这样说，未免不讲道理。我的确代表德国，但不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巧取豪夺。日本不过是弹丸小国，在那里制造超级武器，你们承受得起吗？你说的广岛和长崎两个城市，更是小得可怜，连充足的场地都不具备。”
大竹英雄笑起来：“整个华夏都是我们的地盘，你说够不够？就像现在，我们在济南东边划出一块地方，制造超级武器，谁能阻拦？不要笑话日本是弹丸小国，你们德国在欧洲的地位也是一样。”
两个人唇枪舌剑，越说越僵。
冯爷和陈宝祥插不进话去，也无法当和事佬。
啪的一声，雷先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了，我们不要再为这个问题争了。现在谁都找不到超级武器资料，你我也一样。争来争去，犹如儿戏，还是先拿到资料再说吧。”
大竹英雄慢条斯理地回应：“说道理说不过我就翻脸了？雷先生，你当年从川中去德国留学，为的就是超级武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随白凤凰和修夫人过来，也是怀疑她们才是超级武器资料的真正携带者，此前的凤九不过是个幌子。你很聪明，又有帅气的外表，这样做巧妙极了。很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早就盯上了，还能容你跑出去？”
雷先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解释：“我虽然跟随她们从北京过来，却始终没有得到内幕消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觉得她们根本不知道超级武器的事，一个小小的天子绣，就让大家忙得鸡飞狗跳，更何况是那种东西？你的线人肯定是弄错了，当下追查方向早就是南辕北辙。”
陈宝祥竖着耳朵听着，不管这些资料是真是假，也不管能不能听懂，他把双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说到最后，冯爷站起来打圆场：“二位二位，听我说，各退一步，先把这顿饭吃完，其它的事稍后处理。不管你们争的是什么，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大竹先生，雷先生年轻气盛，如果说错了什么话，不要放在心上，要多给年轻人机会。”
大竹英雄点点头：“没错，看在冯爷的面子上，的确应该和为贵。雷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超级武器都不提了，希望你也一样。”
雷先生沉着脸，缓缓地点头。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虽然桌子上摆的是山珍海味，可每个人举起筷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漠然。
“各位，我想再插一句嘴，谁都想获得大清龙脉，但现在那个秘密属于我大日本帝国，一旦得到线索，东北那边早有一支探险部队在日夜勘探，立刻就能挖掘大清龙脉，到那时，你们就不用惦记了——”
大竹英雄的这些话，彻底激怒了雷先生，猛地站起来，扔下筷子，拂袖而去。
冯爷十分尴尬，赶紧追出去安慰。
陈宝祥只能陪着笑脸：“大竹先生，你们日本人做事，真的是效率太高了，一边寻找，一边实地勘探，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些秘密。”
他说这些违心的话，就是希望大竹英雄没有那么快翻脸，让他有转圜的机会。
“陈老板，还是你的脾气柔和一些，不管怎么说，都不会生气。大日本帝国需要你这样的合作者，整个济南聪明人太少了，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陈宝祥叹了口气，他宁愿不当这种聪明人，而是像顾兰春那样，亲手杀敌。
他装作虚心求教的样子：“大竹先生，你们两个说的超级武器，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一颗大炸弹？”
大竹英雄冷笑起来：“这东西很复杂，解释给你听，你也未必能听懂。用大炸弹来描述不是完全正确，它不仅仅是大炸弹，并且是杀伤力无限蔓延的超级炸弹。”
陈宝祥挠了挠头，任他怎样想，也不知道超级炸弹意味着什么。
大竹英雄补充：“这种超级武器一旦制造成功，投掷到某一个城市，譬如说济南，瞬间夷为平地，整个城市都不存在了。”
陈宝祥打了个激灵，过去张长官和韩长官之战，连续几个月混战不休，整个济南城没有一栋房子完完整整，每一堵墙上都有枪眼。
那个时候，陈宝祥也从未想到济南城会毁灭，如今听大竹英雄这样说，他感到不寒而栗。
冯爷回来，连连挠头：“雷先生走了，怎么劝都不回头。他大概觉得济南是日本人的天下，已经没有他立足之地。走了就算了，也没有挽留的必要。”
三个人继续吃饭，大竹英雄难以掩饰骄横之态，跟过去不同。
“二位，你们知道最近城里不太平，老百姓以为日本军队受到严重挫折，其实不然。死的都是暗探，他们并非来自日本本士，而是其他国家。所以你们不要恐慌，大日本帝国的战斗力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假以时日，全世界都会发现，只有我们日本军队才是最强大的，欧洲各个国家无法相比，雷先生也会心悦诚服。”
陈宝祥和冯爷对视了一眼，全都无奈地低下了头。
在人屋檐下，只能先低头。
雷先生意识不到这一点，再发脾气，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接下来，冯爷也请教超级武器的事。
大竹英雄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
“这个超级武器有个名字，叫原子弹。原子弹的核心由两个子弹形的半球体组成，它们通过一个弹头连接在一起。这个核心由铀或钚等重元素制成，称为裂变材料。当裂变材料遭到足够的撞击或炸药引爆时，裂变材料中的原子核会分裂成两个轻的原子核，同时释放出大量的能量。这个过程称为核裂变。”
陈宝祥犹如听天书一般，大竹英雄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却完全理解不了。
“在原子弹中，当裂变材料分裂时，产生的能量会引起周围的原子核也发生裂变，释放出更多的能量。这就是所谓的链式反应。这个反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巨大的能量和热量，并释放出巨大的辐射。原子弹的爆炸效应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闪光、爆炸和辐射。”
接下来，大竹英雄分析了三个阶段的主要表现。
闪光阶段，超级武器释放出极强的光线和热辐射。瞬间的高温和光辐射，能够烧灼和烧毁大部分物体，包括人体组织和建筑物。
爆炸阶段，它释放出巨大的气体压力波，摧毁周围的建筑物、车辆、树木等等。
最后是辐射阶段，辐射阶段是原子弹爆炸后辐射所带来的破坏……
这些知识过于冷门复杂，就连冯爷听了，也是稀里糊涂。
“大竹先生，既然世界上有这么可怕的武器，投入战斗的话，一座山头，一栋大楼瞬间消失，岂不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再也没有人能是日本军队的敌人？”
大竹英雄哼了一声：“正是如此，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超级武器资料如此抢手了吧？如果资料送到南方军那里，他们也有可能造出这种超级武器。”
冯爷摇头，冷笑着说：“那不可能，南方军躲到了四川，就是为了养老，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也不敢跟日本人开战。四川有美女，那些士兵早就忘记了怎么打仗，乐不思蜀。”
三个人一起大笑，陈宝祥表面上在笑，内心却非常悲哀。
因为冯爷说的话，跟米饭铺的老主顾们说的一模一样。
川中出美女，还有烟士，这些都让部队失去了战斗力，最终一事无成，更不必说什么光复华夏。
这让他觉得异常悲哀，那些士兵为了军饷和烟士活着，有些部队甚至流传，士兵们随身带着两杆枪，一杆是步枪，一杆是烟枪，被称为“双枪部队”。
这样的人遇到枪械精良、如狼似虎的日本部队，肯定是溃不成军，遭到一网打尽。
大竹英雄酒足饭饱，冯爷叫来两个姑娘，搀扶着他去休息，然后跟陈宝祥坐在桌边。
“陈老板，如果你能找到超级武器的资料，会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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