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连连惊叹,根本来不及回应冯爷。
意大利来的白瓷浴缸光滑如玉,他用手指触摸,连声赞叹:“太高级了,太高级了……”
除了“高级”,他无法说出任何词汇。
水龙头全都是黄铜镀金的,也泛着亮光,能照出人影来。
最奇妙的是,浴缸前面是落地窗,上面悬挂着白丝纱帘。
泡澡的人斜躺在浴缸里,抬眼就能看见干佛山顶。
“老陈,我准备了望远镜,坐在浴缸里看天下,那是什么感觉?我他妈的是皇帝,你们在外面奔走,老子在这里洗着澡、喝着酒、听着曲……居高临下看着你们……”
陈宝祥走到窗前,风吹纱帘,香气扑鼻。
“真是太绝了,冯爷,你真是高!”
陈宝祥做梦都想不到,洗澡这个行当,竟然能够做到冯爷这种水平,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冯爷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盒上面写着洋文的糖果,拿了一颗,放进陈宝祥手里。
“这是意大利来的朱古力糖,一块糖能顶一碗奶,吃了糖,半天不饿……”
陈宝祥不舍得吃,握在手心里,准备带回去给闺女。
冯爷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大方方地把盒子交给他:“都拿上,我忘了,你家里还有位干金呢!”
陈宝祥有些脸红,在冯爷眼里,这些都是普通玩意儿,可是对老百姓来说,却是从未见过的好东西。
他没有拒绝,把那盒糖拿在手里。
“老陈,如果你跟我合作以后,这些小东西应有尽有,大把的钱等着你赚。想想看,咱们只要把南方军、八方面军、鬼子甚至是江湖豪杰放在一起,变成了群英会,你我就是龙头老大,还有什么不能说和呢?”
陈宝祥过分震惊,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嘴都在哆嗦:“冯爷,你这样想,简直是太厉害了,整个济南都没人这样想过。大家都是做买卖挣钱,过自己的日子,对不对?”
冯爷又向陈宝祥展示,原来侧面有两道秘密楼梯直接通向浴室,根本不用走铭新池的正门。
楼梯通向侧面的小巷,很多秘密人物不愿意别人看到,他们来铭新池的时候走这边,不会引人注意。
冯爷哈哈大笑:“我已经把所有有钱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他们想什么,我都能猜到,给他们提供最大的方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对不对?”
陈宝祥今天大开眼界,当他知道周军师和大人物的想法,感叹于他们为了抗日竭尽全力的时候,今天看到冯爷这样做,又觉得像冯爷这样的商人,无所不用其极,做事的唯一目标就是赚大钱,成大名,最终横空出世,在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打出一片天地。
他只有感叹,自己还是太蠢笨了,就既不能像周军师他们那样,精忠报国,也不能像冯爷这样,钻营赚钱,只配做一个小老百姓。
冯爷带着他,进了旁边的小客厅,两个人坐下喝茶。
“老陈,看到这些,你该相信,我有能力成为天下第一池了吧?既然是天下第一,所有江湖势力、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王公大臣都能成为我的朋友,就把这里当做一个所有高人聚集的地点,整个济南都是一家,大江南北无人能敌。如果有一天皇帝私访到了济南,也得上铭新池来泡个澡,喝喝茶,你说呢?”
陈宝祥意识到,冯爷是个商人,但又不完全是个商人。
当下经营的一切,已经超越了所有行业。
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才有这种度量,所以说宰相肚里好撑船。
人家冯爷身在济南,放眼天下,这种雄心,再也没有人能相比。
陈宝祥双手挑起大拇指,心悦诚服地望着冯爷:“真是厉害,无人能及,将来这天下肯定有你一半。”
冯爷洒脱地摆了摆手:“一半?怎么可能?当今是南方军、八方面军、鬼子三分天下,三国历史上最后三国归晋,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四分天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还未可知。”
如果放在从前,陈宝祥做梦也想不到,冯爷会有这样的野心。
普通人听了,以为是白日做梦,但陈宝祥亲眼看见冯爷所做的一切,以及他交友天下的大手笔,就觉得假以时日,冯爷一定能够成功。
“老陈,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济南是个好地方,你的陈家大饭店开业之后,一定能够大杀四方,成为鲁菜至尊,呵呵呵呵……”
陈宝祥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嘲讽,禁不住脸红了。
大饭店开业的日子一拖再拖,他几次问田东流,对方都没有准确回应。
看起来,每个人都暗藏私心,在这乱世之中,谁也不相信谁,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冯爷再次提出,大饭店开业后,两家形成联盟关系,不管田东流还是其他金主,都将是冯爷的合作伙伴。
两个人正在聊天,外面一阵喧哗。
有人进来报告,是几个地痞流氓在门口惹事,说被热水烫伤,洗完澡之后要拿赔偿费。
冯爷笑着吩咐:“看他们要多少钱,就说我的意思,交个朋友,要多少给多少?但是让他们知道,铭新池可不是闹事的地方,如果还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陈宝祥看得目瞪口呆,济南这些商家店铺被混混敲诈,是常有的事,但像冯爷这样处理,却是别具一格。
既不报官,也不请人帮忙,更不找人说和,而是直接给钱。
陈宝祥感叹,冯爷做事简直太敞亮了,整个济南的黑白江湖,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这样的人。
即便是过去韩长官在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大方,并且具有如此的深谋远虑。
面对冯爷,他只能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服务员进来,换了一壶新茶。
冯爷压低了声音:“老陈,我知道你现在做了很多事,都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并且就是跟那个女鬼子金庆辉也有关联。你才是最厉害的人,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我想请你帮帮忙,见见金庆辉?”
陈宝祥挠头,像金庆辉这种人,别人躲都躲不开,冯爷却主动向上凑,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冯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以帮忙,一旦被她缠上,你就完了。”
冯爷笑起来:“只要是女人,总有办法打动她,不是金钱就是手势,不是衣服就是皮包。总之只要你介绍给我认识,我就能维护好关系。放心,作为中间人,五百个大洋马上奉上。”
陈宝祥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做做中间人,就能收到这么多钱,看来跟冯爷交往的人,每个人都能赚到便宜,最后吃亏的只有对方。
他想起金庆辉的嘴脸,心里有些犹豫,把双方介绍在一起,恐怕就会害了冯爷,让自己良心不安。
“冯爷,你最好想清楚,打探打探金庆辉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干万不要盲目结交这些外国人。她内心想什么,你根本猜不到,最后反受其害。”
陈宝祥还是难以摆脱淳朴善良之心,不敢做亏心事,更不敢收昧着良心的黑钱,并且他只要收了钱,就会全力以赴,成全这件事,不让冯爷失望。
故此,在正式答应之前,他必须告诉冯爷,事实情况是怎样的。
冯爷笑起来:“我早就从各种报纸上,详细研究过那位金小姐。她想成名成家,最终升官进爵,这都很好理解。毕竟是年轻人,还有很大的上升希望,必要时候,我可以做她的金主,帮助她行贿受贿,铺平向上之路。故此,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
陈宝祥说不出话来,不理解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至少在他心里,金庆辉是一条美女蛇,任何人沾上,都会脱一层皮,冯爷是济南买卖人里的翘楚,如果连这个人都倒下,被日本鬼子控制,那济南的商业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他还在犹豫,冯爷轻轻拍了拍巴掌,一个女服务生进来,听候吩咐。
“你到下面的办公室,把我的皮包拿来。”
很快,女服务生取来皮包,冯爷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五张,放在陈宝祥面前。
“这是五百大洋,陈老板,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拿着这些钱去找金庆辉,告诉她,我会设宴请她吃饭,然后双方谈谈合作关系。她想到北平或者沪上,谋求谋求更高职位,我可以鼎力相助,除了支付向上的费用,还可以介绍自己的朋友关系,让他认识。”
陈宝祥完全愣住,从冯爷这里听到的一切,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明白,就连日本鬼子内部的升迁,也是用金钱开路,而冯爷决心和金庆辉联手,大概考虑了很久。
投资在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身上就能够一直有靠山,永远不用担心别人欺负。
在这种情况下,冯爷可以攻克任何堡垒,完全用钱开道,其他人无法相比。
陈宝祥不再苦苦相劝,而是答应下来,也把银票收起来,放在口袋里。
他相信,只要告诉金庆辉,冯爷也想认识她,这肯定是一个双方皆大欢喜的局面,而他作为中间人,将会在日本军部里面越来越熟悉,达到畅通无阻的地步,为将来营救大人物创造机会。
他答应下来,冯爷喜出望外,吩咐女服务员把酒菜送上来,两个人在这里吃饭。
吃饭期间,冯爷又说了很多,其中也包括要把分店开到北平和沪上去的决心。
“老陈,永远不知满足,才是前进的动力。假如像你,一辈子守在米饭铺里,只会做菜,不懂得外面的世界,等你老了,就会感叹白活了一生。”
陈宝祥有自己的善恶判断,他看到周军师和大人物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就明白,只有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栋梁。
他们不根本不关心个人生死,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就会奋不顾身去做。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为了达成目标,到底经历了多少。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但他们从未放弃过,也未低过头。
冯爷做事当地立断,告诉陈宝祥:“隔壁就有电话,我可以摇一个电话到日本军部,找到金庆辉小姐,你跟她说明情况,我立刻过去跟她谈判。”
陈宝祥吃惊,他不知道冯爷为何如此着急,一天之内就要办完这些事,太急躁了。
不过,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刚刚拿了银票和大洋,他必须听冯爷吩咐。
两人吃完饭,冯爷摇了一个电话,到日本军部,顺利的找到金庆辉。
当陈宝祥说明冯爷的想法,金庆辉笑起来:“那就太好了,我前几天看到报纸上有铭新池的消息,就觉得这位冯爷肯定是高瞻远瞩之人,乐意跟他结识。更何况,北平来的高官,每一个都知道铭新池的大名,早就名声在外,到那里去泡泡澡,休息一下,的确是人生享受。我们日本虽然号称是温泉之国,对于泡澡有独到的认识,但在济南城尤其是北方,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胜过铭新池。”
冯爷在一边听着,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陈宝祥把听筒交给冯爷,任由他们去谈,自己先退出来。
他并不觉得冯爷找到金庆辉是什么好事,烧香引来鬼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而冯爷根本看不出,金庆辉那张漂亮的脸蛋后面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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