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根本来不及畅叙旧情,陈宝祥看到修夫人所做的一切,内心只有钦佩。
当下,既然帮忙找到孕妇,又送她西去,等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陈老板,这一次你帮了大忙,无比感谢。”
修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如果没有朱俊跟护矿队的关系,恐怕这一次还很麻烦,无法突破这个路口。
陈宝祥现在才意识到,江湖上的所有人脉关系都很有用,只看能不能用对了地方。
他望着朱俊,朱俊抱拳拱手:“陈老板,护矿队这边的朋友全都是老关系,你不用担心,他们肯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就算日本鬼子派人来问,也会打马虎眼。”
既然如此,那就皆大欢喜了。
陈宝祥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告诉朱俊,五根金条等他回到济南,立刻派人送来,绝不食言。
提到金子,朱俊恍然大悟,既然孕妇已经送走,携带黄金的人肯定还在山里没有出去,找到那个人,八百两黄金才有了着落,不然的话落到土匪或者日本鬼子手里就麻烦了。
他低声告诉陈宝祥:“陈老板,我带着兄弟们回去,继续拉网搜索,如果找到那个人,缴获了金子,一定原封不动地交给你。我知道八方面军的厉害,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陈宝祥开始信任朱俊,对方这样说,也算是立下承诺,那就值得相信。
他也抱拳拱手:“那就拜托了,我这里只承诺给出五根金条,其他的事情请代为张罗,千万不要惹怒了八方面军,大家都麻烦。”
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那八百两黄金是一种信誉的象征,谁动了招远运金队的东西,那就是八方面军的仇敌。
朱俊是个老江湖,而且曾经隶属于南方军的万花楼,肯定明白其中的厉害。
朱俊带着人马快速向东,他们将会从落凤坡开始,拉网搜索,看到可疑人物立刻抓过来询问。
修夫人和陈宝祥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聊:“陈老板,看起来做人的运气很重要,你能带队找到他们,日本鬼子和土匪却无可奈何。你这个人心细如发,以前在济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们八方面军最需要你这样的人做内应。在济南你帮了我们太多的忙,所有的事情经过我都写成报告,送到太行山去了。”
陈宝祥有些不好意思,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修夫人,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抗日大局。
在他的眼中,修夫人就代表一切,只要对方和平安宁,他就可以拼命跟随。
关于八百两黄金,修夫人有自己的看法,那其实就是招远那边放出的幌子,用黄金和孕妇迷惑敌人的视线。
“陈老板,这一次就算丢失了八百两黄金,也没关系,我们全力以赴保证孕妇的安全,这才是正事。等她到了济南,那边有人接应。”
陈宝祥立刻追问:“是不是安排了冯爷?”
修夫人笑起来,向他挑了挑大拇指:“陈老板,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在济南那边,只有冯爷敢接这样的生意,就像你向他借兵一样,也只有他敢借给你,对不对?这个人就是个赌徒,只要有利可图,他就敢押上全部身家性命。我已经跟他谈妥,只要保证孕妇离开济南,一直向西,我就付给他五根金条。”
他们两个人对于孕妇的价值判断完全相似,只要出够五根金条,就有人敢铤而走险,帮他们涉险过关。
陈宝祥笑了:“冯爷的确如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见钱不要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赌,就会毫不犹豫地往上冲。”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事情进行到这种程度,似乎真的可以缓一缓了,毕竟他们送走了孕妇,孕妇属于大人物,这种关系无可置疑。
“陈老板,益都县危机重重,等你回去千万不要大意,日本鬼子绝对不是狗,而是狼,一旦被他们发现疑点,立刻就会遭到捕杀。”
两个人互相叮嘱,也时刻提醒,日本鬼子绝对惹不起。
陈宝祥走到下陡坡的时候,回头伸出双手,搀扶修夫人。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时时处处照顾对方,但很可惜修夫人总是独当一面,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一次,修夫人顺从地伸出双手,让陈宝祥握住。
此刻,陈宝祥内心无比满足,虽然以后不一定有机会拥有修夫人,但是这一刻他们曾经并肩战斗,并且获得成功,以后想起来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陈老板,我知道你善良可靠,实在不忍心再把你卷进来。真是想不到,你听到我们的消息,立刻从济南借兵赶来,这份真情让人感动落泪。只不过,江湖动乱,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把那些感激全都藏在心里,如果将来赶跑了日本鬼子,我们肯定能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修夫人这样说,陈宝祥已经无比满足。
不过,当修夫人提到了顾兰春,他的心情立刻降到了冰点。
原来,在遭遇战中,顾兰春为了掩护他们撤离,受了重伤。
线人最后传来的消息是,有些老乡救走了顾兰春,但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大概位置就在弥河东岸。
陈宝祥的心立刻揪起来,弥河附近没有名医,两岸连人家都很少,如果受了重伤,得不到及时医治,恐怕就会出危险。
他想到前一次自己收到的消息,觉得顾兰春已经赶上来。
他告诉修夫人,顾兰春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就算受了伤,也能够自己治疗,并且试图赶上大部队。
他了解顾兰春,意志无比坚定,没有完成任务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修夫人笑起来:“你跟大青衣果然是相互了解,她跟我说过,你这个人值得信任,就算是日本鬼子的指挥刀架在脖子上,你也不会出卖同胞。”
陈宝祥心口一阵温暖,他和顾兰春之间完全是惺惺相惜,当时袭击日本鬼子的货台,几次改变计划,顾兰春始终没有放弃,就证明这个女人无比坚强,一旦认准目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右侧山头上,突然有亮光一闪。
修夫人向那边扫了一眼,低声警告陈宝祥:“有人在高处,拿着望远镜,向这边窥视,应该是其它山头的土匪,幸好警备大队的制服非常显眼,就算土匪看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修夫人如此警觉,这才是战士的本色。
陈宝祥用眼角余光向那边瞥了几眼,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有三个人影晃动,两个背着长枪,另外一个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的探出头来观察。
他也知道,警备大队出动,普通山贼没有特殊目的,绝对不会跳出来抢劫,那属于自寻死路。
所以,现在好好利用朱俊这个筹码才是上策。
他们从落凤坡向东、南、北拉开仔细搜索,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修夫人向朱俊描述过那个箱子的模样,大约有两尺见方,铜皮铁骨,钢架银钩,外面是古铜色的兽皮,四角镶着银片。
进入山区之后,他们用一个蓝色的包袱把箱子包裹起来,遮挡本来面目,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朱俊向手下详细转述了这些话,然后发出悬赏,谁找到箱子,赏一根金条。
所有警备队的人员沸腾起来,他们一年到头拿到的薪水,抢来的外快,也不值一根金条,这一次如果眼睛放亮一点,找到那个箱子,一根金条马上到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俊颁布了悬赏令,这些人的脚步立刻加快,没有人再发牢骚,全都瞪大了眼睛,手脚也变得麻利了很多。
修夫人点头:“朱俊这个人带兵有方,日本鬼子重用他,还是有道理的。不过,现在我们怀疑一切,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从落凤坡向东走了四里路,警备大队的人停下来休息,一路上,他们搜查了超过四十间房子,盘查了三十多个人,始终没有线索。
根据修夫人的描述,携带箱子的两个八方面军,手下全都是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面目黝黑,就好像是中年耕种的老农民。
实际上,他们都是神枪手,如果为了躲避鬼子的盘查,就会把手枪暂时藏起来,埋到秘密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取。
陈宝祥怀疑,两个人为了保护金子,也许会拆开箱子,把金子缠在身上,毕竟那么大的箱子,拎着在山间走路,的确有些扎眼。
“陈老板,一切皆有可能,这些人把金子看得比性命更重要,我现在怀疑,一旦土匪盯上他们,两个人就要为金子拼命。这大概不是什么好事,过去我就向太行山那边提出过建议,一旦遇到金子和人命二选一的时候,一定让我们的战士放弃金子,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陈宝祥以前听修夫人说过,运金队每次出发之前,总会召开誓师大会,人在金在,金亡人亡。
也就是说,一旦参加了誓师大会,就会把金子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简直是本末倒置。
更何况,这一次送走孕妇等于完成任务,金子存在不存在都不重要,但这些事情没有人提前告知,两个人保护金子,一旦遇到情况也许会把命搭上。
陈宝祥也很无奈,过去他也面临这种情况,假如每个人都把性命看得更重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杀戮事件。
朱俊走过来,低声告诉陈宝祥,他也发现了山头上有人用望远镜向这边窥探。
“陈老板,你放心,在这片大山里,除了日本鬼子之外,没有人敢动警备大队。他们看见我们身上穿的这身皮,就自动心虚离开。更何况,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害怕别人查验的东西,就当是警备大队在执行搜索任务,就算鬼子的神风特战队来了也无所谓。”
一提到神风特战队,陈宝祥立刻感到头疼,他差一点就死在鬼子手里,在钓鱼台村的遭遇,实在是令人心有余悸。
修夫人站得远远的,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朱俊的声音压得更低:“既然孕妇已经走了,那修夫人为何还不撤离?难道说她在这片山里还有其他任务?或者是等到找到八百两黄金,带着金子离开?”
陈宝祥一直都没问,当然,他希望跟修夫人并肩战斗,不管遇到多么复杂的情况,哪怕是死,也要两个人死在一起,这种独特的感觉,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朱俊,不要管别人的事,我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拉网搜索,找到八百两黄金,别让它落到其他土匪手里。你要知道,运金队的命运牢牢地跟黄金绑在一起,黄金在益都县丢失,八方面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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