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修夫人,孕妇双眼含泪,两个人紧紧拥抱。
修夫人介绍:“这位是济南来的陈老板,咱们到了济南,还会仰仗他。”
陈宝祥有些惭愧,他们真正应该仰仗的是八方面军。
那位孕妇开口:“这一路上颠沛流离,修夫人,真的感谢你,到了太行山,我一定向上级申请给你嘉奖令。”
修夫人淡然地拒绝:“我们是八方面军的人,只要接到命令,不管多么困难,也要千方百计完成。”
孕妇感叹:“如果我们那边的战士,有你们这样英勇,那国土就不会如此惨烈了。到了太行山,我一定好好研究你们的战术手册,等将来打回老家去。”
陈宝祥知道她是朝鲜人,剩下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那牵扯到很多老百姓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他们在小饭店订了菜,让他们送到房间。
“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好好的吃一顿饭,就要派人送孕妇西去,这一次不能再出事了。”
陈宝祥听着修夫人的安排,觉得恍如梦中。
他从济南急匆匆地来到益都县的时候,以为再也见不到修夫人,必须竭尽全力为她报仇,才不枉大家认识这一场。
到如今,他看到修夫人仍然生龙活虎,不但自己活得好好的,还能帮助别人,解救孕妇于危难之中,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死,也不会老。
能够亲眼看到修夫人,他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陈老板,集中精神,好好听我说。我们这一路走来,唯一的重担,就是把孕妇送往太行山,济南那边如果出事,就得麻烦你和冯爷。日本军部十分猖狂,所到之处,想抓谁就抓谁,还是冯爷有办法,铭新池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庇护所,任何人到了那里,他都提供帮助,变成了地下中转站。”
陈宝祥记得,冯爷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是土匪还是江湖人,只要抗日,就是冯爷的朋友,可以在铭新池免费吃喝,临走还可以领到两个大洋的路费。
冯爷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但在这件事上,做得让陈宝祥佩服。
这位孕妇吃得很少,看起来山东的饭菜不适合她。
陈宝祥知道朝鲜菜的精髓,起身到厨房,做了一大盘炒冷面,放在孕妇的面前。
孕妇喜出望外:“你怎么会做这种菜?这可是我们朝鲜人最擅长也最喜欢吃的炒冷面。”
陈宝祥笑起来:“我是一个厨子,当然会做,慢慢吃吧,到了济南,还有很多朝鲜菜馆。”
孕妇皱眉:“我当然知道,这些城市里所谓的朝鲜菜馆,全都以狗肉为主,其实我们也爱护小动物,根本不吃狗肉。”
就在吃饭的过程中,修夫人有意无意提起了德国人的宝藏。
那个孕妇很警觉,碰到这个话题,立刻闭嘴,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冷淡。
“金小姐,我们已经毫无办法探寻宝藏藏在哪里,但你在青岛搞情报工作多年,一定知道,德国人有可能把它藏在哪里。你的德语水平,当个翻译绰绰有余,阅读德国人留下来的历史资料,其中是不是就有宝藏的消息?”
孕妇果断地摇头:“从来没有,那是惊天秘密,绝世宝藏,也有人说都是德国人放出风来,迷惑大家的,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收获那么多宝藏,千万别耗时耗力,找到箱子之后,里面是废铜烂铁。修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好高骛远,先做完一件事再说,千万不要齐头并进,这只会让你崩溃。”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陈宝祥打圆场:“的确如此,专注对人有用,修夫人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
关于德国人的宝藏,陈宝祥也早有耳闻,但他生在济南,根本没有权利插嘴。
修夫人一顿饭的功夫,提到宝藏十几次,并且还把地图放在桌上,看样子是想引诱孕妇打开话匣子,但对方没有上当,吃完饭之后,立刻回屋里躺着。
陈宝祥感叹,修夫人总是处在极度忙碌的状态,一心二用,甚至三用,消耗过大,以后肯定会出事的。
吃完饭,修夫人并没有安排,让孕妇直接离开,而是要她在小旅馆里休息。
修夫人把陈宝祥拉出来,低声告诉他:“德国人宝藏的事情,必须从她这里问出来,等她到了太行山,人多嘴杂,情况就更难以掌握了,他对你有好感,你可以试一试。”
陈宝祥十分无奈,他跟这个孕妇萍水相逢,大家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对方也没有必要托出真心。
至今陈宝祥都不明白,德国宝藏和孕妇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如果孕妇愿意去做这件事,所有困难就不存在了。
庙子镇的街上非常萧条,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行色匆匆。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警觉,尤其是见到修夫人和陈宝祥这种外地人,只是匆匆一瞥,就赶紧离去了。
“陈老板,事情不太对,这个镇上的人都很古怪,一定跟日本鬼子有关。”
在济南,陈宝祥接触过很多日本人,他知道,只要观察双腿,就能分清中国人和日本人。
日本人常年打坐,罗圈腿的比例非常高,而且双腿又短又粗。
他把这个特点告诉修夫人,修夫人笑起来了:“你看,满街都是短腿的人,难道他们都是日本人?”
经过他的提醒,陈宝祥也发现了,这个镇上的人,有一大半双腿很短,罗圈腿的特征也很明显,他判断这些人有可能是日本人,但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又像是当地的山区农民。
他装作喝醉了酒,跌跌撞撞地向前,一头撞在一个短腿的人身上,揪住对方的衣领,直接给了一个巴掌,往出啪的一声。
对方又急又气,张口骂起来,脱口第一句竟然是“八格牙路”。
陈宝祥吓了一跳,只要这样说话,肯定是日本人无疑。
那个人一推,陈宝祥顺势倒下,在地上打了个滚。
修夫人过来。把他扶起来,替他拍打身上的土,然后连连道歉。
那个人没有多说话,扭头就走。
陈宝祥心里非常吃惊,按照他和修夫人的判断,有一大半人是日本人假扮的,而他们在这里的唯一目标,肯定就是拦截八方面军和运金队。
“修夫人,我们上当了,整个庙子镇有一大半是日本人,那些开店铺的恐怕也已经换掉。运金队通过这里向西,插翅难逃,即便没有护矿队搞那么一出戏,孕妇也无法离开。”
这个发现非同小可,他们此前所做的努力,恐怕就要白费。
日本人占据了这里,孕妇不管怎样向西突围,都会落入鬼子手中。
修夫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握住陈宝强的手:“我们先回去,实在不行不再向西,直接往东走,另外寻找出路。”
陈宝祥本来以为,到镇上接人是最简单的事,却想不到镇上有这种惊人的变化。
他们两个贴着路边往回走,再度观察,很多店铺里面的人恐怕也是日本人假冒的。
这些人的眼睛不看货物,只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脸。
修夫人数了一下,至少有四十多人假扮成中国人,留在大街上。
他们想不到,日本人如此阴险狡猾,在咽喉要道布置了这么一出陷阱,别说是运金队,任何抗日武装通过这里,都要被扒层皮。
“陈老板,如果我们选择硬碰硬突围,或者是跟这些鬼子交手,你才会出现什么情况?”
陈宝祥给出了明确回答:“以卵击石,死得更快,一个人都跑不出去,全都变成俘虏。最好还是不要这样想,宁愿绕行逃避,也不能直接冲上去送死。”
事到如今,修夫人完全失去了方法。
之前她认为,带着孕妇离去,避开土匪,顺利抵达济南,然后到达太行山,一路都是坦途。
至少在益都县的南部山区,穿行的时候,不会出任何问题。
偏偏到了这里,日本鬼子严密审查,孕妇肯定过不去。
回到小旅馆,陈宝祥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孕妇脸色苍白:“这么说,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根本不对,到处都是土匪和鬼子,如果从胶济铁路线北边往西走,是不会好一点?”
事实上,选择哪条路都无所谓,日本鬼子太狡猾,封锁了前面的交通要道,逼得修夫人束手无策。
陈宝祥发现了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甚至觉得日本人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似乎还有搏一搏的希望。
孕妇听到这种情况,脸色变得越发苍白,用力攥紧了拳头:“鬼子太嚣张了,他们以为八方面军没有实力跟他们对抗,这一次我们派人袭击镇上,先把这些真日本鬼子、假老百姓清除了再说!”
陈宝祥和修夫人一起皱眉,这种想法不是不可以,但完全是以卵击石,毫无意义。
当下必须寻找一条崭新通道,把孕妇送出去,不然的话还是前功尽弃。
“陈老板,如果你是日本鬼子,堵住这里之后,还会怎么做?”
陈宝祥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低声回答:“我会发动所有土匪,在山里寻找,只要找到金小姐,立刻送往青岛或者是济南。当然也有可能派出小股部队,进山搜索,发现可疑人物,立刻就地逮捕审查,获取真相。”
修夫人摇头:“那都不对,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很安稳。如果你看地图就明白,绕到南边或北边,就要延长二十日左右的行程,得不偿失。并且那边除了封锁沟,还有日本鬼子的暗探和巡逻队,从这里通过。还算是比较稳妥的做法。在我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派人消灭这些日本鬼子,让整个庙子镇恢复原来的样子。”
陈宝祥和修夫人的意见完全不同,下面就等那个孕妇的意见。
当她开口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把陈宝祥惊呆了:“你们不要担心,日本鬼子这都是雕虫小技,他们封锁了庙子镇,这里不是日本鬼子的大本营,所以他们才会那种打扮出现。只要我们传下一道命令。把这些鬼子赶出庙子镇,他们就无法立足,我会立刻通知我的人,全都赶过来,准备投入大战。”
陈宝祥变得忧心忡忡,十分痛苦。
在他看来,日本鬼子在中国境内任意设置关卡,弄得老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不能自由行动。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猫狗一样,失去了全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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