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看着修夫人,百感交集,连连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一定会跟随朝鲜人和高飞。”
修夫人微笑:“陈老板,你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济南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你自由发挥,赶跑日本人,建立新国家,是我们的使命,所有老百姓拥护八方面军,这也是最明智的抉择。我会好好保佑着你,全家平安,一路前行。”
陈宝祥忽然想起,修夫人和白将军同归于尽,但正觉寺街的小院却没有一点遗物,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疑惑。
“你现在在哪里?正觉寺小院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是如何避开的?”
修夫人笑起来:“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八方面军最相信这句话,只要你为国家和百姓做事,就连鬼神都不能侵扰你,更何况一颗炸弹。陈老板,好好看着那个篮子,真正的变化还在这里头。”
陈宝祥又是一惊,那个炸弹就藏在柴房里,他一直没有动过,本以为宋艺很快就带走炸弹,让他放下心来,谁知,过了这好几天,依然没有动静。
“陈老板,做事不要心急,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够化险为夷。”
陈宝祥越来越听不懂,他想站起来问个清楚,双腿用力,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梦就醒了。
面前什么都没有,他依然坐在桌子边,险些向前跌倒。
他叹了口气,才知道这是一个梦。
梦中提到炸弹,让他心里一紧,立刻跑到柴房去,从柴火堆里把那个篮子拔出来,取出炸弹仔细研究。
他不懂军火,从没见过这样的炸弹,可是按照宋艺的习惯,既然送到这里来,那必然就要产生作用。
如今,连南方军都蠢蠢欲动,宋艺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这到底如何是好?
陈宝祥翻来覆去检查炸弹,忽然觉得,炸弹的重量有些不对,如果是个真正的铁家伙,比现在还重才对。
他把炸弹底朝上,蹲在地上,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小孔,上面塞着棉花,他把棉花抽出来,再搬起炸弹,就有沙子流出来。
他吓了一跳,抓起一把沙子,仔细闻了闻,肯定不是火药,就是标准的河底黄沙。
他突然明白,这颗炸弹是假的,之所以这么沉,不过是里面灌了沙子而已,表面上很唬人,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
宋小姐为什么要把这样一颗炸弹放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声东击西,引开鬼子和南方军的注意力?
她手上另外有超级炸弹,炸毁泺源公馆,靠的是那边,而不是这里。
陈宝祥把沙子倒干净,立刻觉得这颗炸弹轻了很多。
也就是说,当时宋艺把炸弹交给他带回来,直接就是诱饵,南方军和鬼子的暗探,想要这颗炸弹,就会跑到县后街陈家米饭铺,完全忽视了其他地方,到那时,宋艺采取另外的办法,把炸弹运送到泺源公馆里面,一切就水到渠成。
陈宝祥想通了这一切,忽然苦笑起来。
算来算去,他以为自己帮助朝鲜人做了很多,实际上却永远都是诱饵,根本起不了正面作用。
人家利用他做了很多事情,而他自己永远不会登上英雄名册,更别提名垂千古,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挠了挠头,失望的坐在旁边,看着这堆黄沙。
如果南方军的人把这里定为主要目标,进行全天候监控,认为宋艺的人一定会来拿炸弹,那就全错了。
陈宝祥坐了一阵,拿过一个漏斗,把黄沙再次灌进去,然后用棉花塞住那个小孔。
他笑着把炸弹放进篮子,再把篮子埋在柴草下面,忍不住摇头叹气:“这些人简直不把我当人,陈家米饭铺成了他们的幌子,所有人就好像打太极,把人推来推去,谁也不抢先出招,到时候死的是我们全家。”
他想通了这一点,顿时头大如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旦出了问题,大概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保他,只能求助于高飞。
高飞也是如此,送了那一包药给他,那就是日本鬼子末日丧钟。
他走出柴房,眼冒金星,对于未来的路突然失去了信心。
传文走过来,扶着他的胳膊:“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宝祥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世道艰难,咱得做好自己的事,不然,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没错,爹,我已经把账目算清楚,过几天,济南的年轻人有一个慈善话剧表演,我会去看,捐一部分钱,让那些吃不上饭的老百姓能够活下去,你知道吗?黄河边上好几个村庄,今年颗粒无收,已经吃不上饭了。”
陈宝祥皱了皱眉,用力挠头:“那好吧,需要捐钱,咱家也算一份儿。”
传文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子早已经捐了,她家里开面粉厂,有的是钱,同时她痛恨战争,济南老百姓是因为战争才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所以她觉得有义务、有责任,代表日本人赎罪,捐出那些钱来。”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陈宝祥本来受到感动,但转念一想,日本人诡计多端,还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传文兴高采烈,毕竟他是年轻人,对于这些事有极大的热情,如果他跟那个日本女孩子一起去捐赠,脸上也有光。
他拉着陈宝祥,说慈善话剧演出的事情:“爹,咱们的米饭铺以后应该向那些年轻学生开放,他们有时候吃不上饭,没地方住,宣传这些,也受到日本鬼子的驱赶。”
陈宝祥皱着眉头,过去韩长官在济南的时候,也有很多进步学生,宣传抗日,打倒军阀,但他们的结果都很惨烈,学生不懂事,以为这样就是救国,实际上给自己带来很大麻烦。
他摇摇头:“传文,那绝对不可能,日本鬼子的暗探在街上跑来跑去,只要看到学生去哪里,他们立刻跟上,你这样做,就会引火烧身,咱们陈家米饭铺要想好好干下去,那就得老老实实。”
陈宝祥摇摇头:“爹,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国人民都在抗日,这些进步学生为了宣传,冒着杀头的危险,咱难道不应该做点事?”
陈宝祥被炸弹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现在还没弄明白,宋艺为什么要把这个炸弹放在陈家米饭铺?
他不耐烦,再次摇头:“传文,这件事你不要去弄,不然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听我说,咱们可以给学生送钱、送饭,但是都不能参加那种场合,有没有记住?”
传文还是不明白,他跟那个女孩子约好了,要去参加慈善捐赠,如果爽约,就很没有面子。
“爹,告诉你吧,我已经跟她约好了。”
陈宝祥猛的挥手:“不准去,如果你想去,先跟我脱离父子关系,免得连累咱们一家!”
这件事,陈宝祥早就看过先例,任何学生抗日都不得善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厉害。
他们以为能够通过发传单、演话剧,就能号召老百姓抗日,问题并不在此,而是在于老百姓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军事武器,拿什么抗日?只不过是白白送死。
陈宝祥沉下脸来,喝令传文:“坚决不准去,哪儿都不行!不然的话你就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说是我陈宝祥的儿子,我和你娘担不起这个责任!”
柳月娥听见两个人争吵,就赶紧跑过来:“当家的,又发生了什么事?传文和宋小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你不要管太多。”
陈宝祥摇头:“不是那件事,传文要去捐赠进步学生话剧演出,这件事太危险了,咱可干不起。秀儿她娘,好好看着他,不准他出门,一旦他出去,大张旗鼓的做这种事,咱们全家、米饭铺就完了。”
陈宝祥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一旦传文站在风头浪尖上,就会成为日本鬼子刺杀的对象,传文死了,这个家怎么延续下去,就成了大难题。
传文看不清这一点,以为他只是一个人,实际上他的生死存亡,关系到陈家米饭铺一家人。
柳月娥赶紧拉着传文出去,在门外说话:“传文,听你爹的,千万不要跟那些进步学生搞在一起,会惹事的,日本鬼子恨他们,过去韩长官在的时候,也恨他们,好多演戏的学生都被抓到监狱里,最后死在里面。”
“娘,我不是学生,我也不会上台演戏,只不过是捐几个钱,支援他们抗日,呼吁救国。”
“传文,这件事了不得,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爹说的对,如果你卷进去,咱们全家就都完了。”
在这件事上,柳月娥看得清清楚楚,毕竟她和陈宝祥一起,都目睹了韩长官的人满街抓学生的混乱情况,那时候至少有几百学生进了监狱,最终不知所踪,连个名字都没有。
陈宝祥放了心,他知道柳月娥既然有这种认识,就一定会看着传文,不让他出去。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翻身躺下,浑身疲累,昏昏欲睡。
他想起梦中的修夫人,风姿绰约,脚步款款,甚至就像活着一样。
可是,炸弹来的激烈,修夫人和白将军同归于尽,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假如上天有眼,让修夫人复活,那就太好了,可那样的事到哪儿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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