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杨敏似乎要出具谅解书，希望可以对她丈夫从轻处理。”方季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盛挽月虽然气，可也在她预料之中，这是那个蠢货可以做得出来的。
霍栩抬眸看到她低垂着脑袋，一副蔫蔫的模样，便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别想了，为了那么一个人后悔，不值。”他终究是不忍心，难得开口劝道。
话音落下，一旁的方季川脸上闪过诧异：在他的印象当中，自己这位性格寡淡的大学同学，是很少说些宽慰人的话的，说的话比刀子还扎人。
几年不见，竟会宽慰起人来了？
“我没有后悔。”盛挽月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霍栩睫毛颤了颤，“什么?”
“我说，我不后悔救了她。”盛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救她是我自己的事，接不接受好意是她的事，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况且，我相信，绝大多数人在遇到殴打的时候，内心都是绝望无助的，这时候如果有个人站出来帮助他，他肯定会很感动的。
而我今天，有点倒霉，遇到了一个少数人。”她有些自嘲地说：“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很圣母，但你们没有遭遇过暴力，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深陷泥沼中的绝望，如果有人在那种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会是多么大的救赎。”
正因为她曾经淋过雨，所以才会想给他人撑把伞。
霍栩和方季川都沉默了。
她这几句话，意思不言而喻。
她，曾经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说着说着，她眼眶里已然全是泪水。
她连忙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从背后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沓纸巾。
“谢谢。”她接了过来。
“客气了。”说话的是方季川。
“方局，谈完了公事，我们来谈谈私事。”霍栩开口道。
方季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面色如常，“这里是警局，我不打算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霍栩不依不饶，“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边说他边把腕表抬给他看。
方季川:“……”
霍栩受伤，站着不方便，他扯过两把椅子，一把给盛挽月，一把留给自己。
对她说了个“坐”字，自己就坐下了。
看来大有要和方季川死磕的样子。
盛挽月乖乖坐下。
方季川瞧着两人动作出奇一致，忍不住笑出声。
“霍老三，这位女士，应该跟你的关系不寻常吧，怎么？不跟你的老同学介绍介绍？”他脱了制服外套，几人之间的生疏感少了不少。
霍栩扫他一眼，不答反问，“刚才不知是谁跟我摆官架子来着，这会儿又叫着老同学的名头了？”
听了这句解释，盛挽月才明白，原来霍栩和这位方警官是同学。
不过，方警官……方局，她听着这两个称呼，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呢？
她实在忍不住，“方警官，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方季川打趣道，“盛小姐，你这话可是有歧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我搭讪的。”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霍栩眼里的寒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千年寒冰一般。
他连忙改口，“抱歉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盛挽月摆摆手，“没事没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盛小姐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是我第二次处理和你有关的案件。”
盛挽月疑惑地看着他，大概一分钟后，她惊喜地喊道:“上次在C市，我晚上遇到了两个小混混，还被吓到了医院，然后负责那个案子的就是你，方警官！”
方季川笑着点头，“不错。”
“不过，我还有个身份，就是方季泽的哥哥。”
听到这三个字，盛挽月愣了一下。
方季泽的哥哥？
她之前是听方季泽说过有个哥哥，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见到了他的真人。
“原来你是季泽的哥哥，你好你好！”盛挽月微笑着伸出手，方季川笑着回握。
但是他们两个忽略了另外一个人——霍栩。
他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在听到盛挽月喊了一声“季泽”之后，更黑的吓人了。
季泽？他是她的什么人？叫的那么亲热！
好端端的提那个人做什么？都是方季川这个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纵使霍栩再怎么恼怒，他也不会轻易发脾气。
他收敛了脸上的阴沉，带着揶揄的口吻，“堂堂C市警局局长，怎么跑到云城来当干警了？”
方季川不动声色，“我们局和云城有个交流会，我来这里体验几天，不可以吗？”
“呵……”霍栩发出很轻一声嗤笑，前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就笑意全无。
盛挽月恰好目睹了这个家伙瞬间的转变，被他吓了一跳:这货，变脸比猴子还快。
“你究竟是为了工作交流来的云城，还是为了躲人才来的这里，你自己心里清楚。”霍栩垂着视线，单手解着左手第一颗袖扣。
被他说中了心事，方季川面色一僵。
原来霍栩刚才说的私事，就是这个。
“你知道的，霍沅回来，我根本没法好好工作。”方季川无奈开口。
“即便我在工作，她也会跑到我办公室找我说些有的没的，或者给我带早饭午饭晚饭，甚至夜宵……”方季川微微皱眉。
“不仅是工作，我在外面和人吃饭的时候，她也会突然冒出来，我……”
盛挽月吃了个惊天大瓜:原来霍栩他妹霍沅的意中人，就是这个方季川？
而且从方季川的口吻来看，霍沅就像个“死缠烂打”的痴女一样，他对霍沅并不感冒。
但在她印象当中，霍沅是很活泼开朗，但很聪明，有自己的主见，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恋爱脑的女孩子啊。
霍栩听着眼前这个男人陈述着自己妹妹犯下的“滔天罪行”，眉蹙得越来越紧。
“方季川，霍沅她喜欢了你五年，喜欢到人尽皆知。”霍栩深吸了一口气。
方季川迟疑了一下，“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她。”
“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了我五年，我就要用我的喜欢去回报她吗？霍栩，劝人不是这么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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