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自陈将疑问说了出来,梅尔博士一笑说道:“我和他的分歧就在这里。当年,我研究杂交小麦稍有起色,蓝思特总统第四次找我谈话,话锋却忽然一转,说无论于公于私,目前国家研究院的研究重点应当转向军工科技。要我放弃对杂交小麦的研究。我稍稍反抗之后,同意放弃杂交小麦研究,但我哪又懂什么军工,因此,转行研究生物科技。”
龚开叹息道:“蓝总统真是糊涂,倘若当初坚持让您研究杂交小麦,那么梅国即便发动粮食战争,利国有所准备,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梅尔博士怅然若失,良久,摇头说道:“开始,我心里十分埋怨蓝总统,直到进了这黑屋子里,心地清明,才想明白,我之所以放弃杂交小麦研究,实在是因为研究太过繁难,内心深处先产生了惧怕之意,并不是因为蓝思特总统的什么‘谈话’。他那番谈话,只不过是我就坡下驴,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试想,倘若我内心意志坚定,蓝思特虽是总统之尊,但凭他寥寥数语,又怎能屈我之志?”
实在这才是老成洞见,剖心剖腹的话!
龚开问道:“我是不懂,有杂交水稻成功的经验在前,杂交小麦的研究,又有什么繁难?”
梅尔博士苦笑道:“培育杂交小麦,理论上来说,要一株一株地拣看麦苗,按照‘万株’法则,一万株苗当中,有一株适合为引苗,粗算下来,要再培育出变异品种,至少需四五百株引苗,而且未必成功。我实在是没信心去拣看几百万株麦苗……”
禹自陈惊讶之际,又想到袁老:他老人家固然有天赋,但若非拣看了千万株稻苗,怎能培育出杂交稻?可见要想成事,天赋之余,当真还要付出难以言说的勤奋。
“彼时,我虽然转行研究生物科技,但心里存着侥幸,时不时地也回头研究一下杂交小麦。慢慢地,就有我和总统‘道路分歧’的闲言闲语传出来,再后来,我就被关到这里来啦。”梅尔博士说完,一笑,“再后来,有人明里暗里算计本国粮食,再后来,梅国发动了粮食战争,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梅尔博士经历传奇,令人神往。恰巧梅国目前摩拳擦掌,准备向祖国动手,禹龚二人对视一眼,何不问问具体情况?
禹自陈说道:“博士,能不能谈谈,当时梅国是怎样算计贵国粮食的?”
梅尔博士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悔当初。半晌,方才说道:“我早就给关在这里啦,怎能知道梅国粮食侵略的具体手段?”
禹龚均感失望,梅尔博士又说道:“不过,我在这许多年,倒记得一个关键人物,跟粮食战争策划者大有关系。你们只要有一人答应,我在你们身上做个试验,那么,我就把这个人的消息告诉你们。”
禹自陈纵然爱国,瞧着那罐子里的猩猩睾完,也不会答应将其移植在自己身上。
龚开刚刚被兰道夫等拉去当“陪练”,大受折辱,听说移植猩猩睾完可以大幅度增强体能,犹豫片刻,跃跃欲试。
禹自陈肃然说道:“兄弟,咱们技不如人,丢了脸面,难道不能通过苦练找回来么,移植那个物件儿,不伦不类的,纵然赢了人家,又有什么光彩?”
正说着,外间传来“嘿嘿,哈哈”几声大笑,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好个有种的小子,知不知道,明天就是吴可夫的毕业礼,你的小命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了!”
“是啊,”另一个声音说道,“这当儿,还讲什么光不光彩,快点儿留下遗书是正经——”
正说着,远处一个声音说道:“27号,28号,跟一个要死的人废什么话,快出来迎接乔伊准将……”
几声冷笑,外面脚步声远去。
禹龚二人多次听到“毕业礼”,只不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梅尔博士嘴角一撇,冷冷地说道:“毕业礼?哼哼,恐怕,你们要求我替你们移植猩猩睾完啦,可惜,我这里只有一副,不够给你俩都换上的……”
见二人无动于衷,梅尔博士说道:“瞧见外面供奉的那尊真理大神了么?毕业礼,就是吴可夫和你当场搏击,失败者的头颅和血供奉在真理大神桌上,然后,吴可夫正式从这个营地毕业,加入‘国王’的复国大业之中。”
二人稍事思量,果然角落里隐隐约约有座神像。
“还不求我?”梅尔博士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手势,瞧着禹自陈说道,“我给你移植猩猩睾完,你的力量会得到增强,虽然明天未必有把握打赢吴可夫,但总是多了几分指望。”
禹自陈端详着保存着猩猩睾完的罐子,那上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似乎组成一道道陷人的网。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
梅尔博士冷笑一声,神色渐渐无礼,禹自陈感觉受到冒犯,轻轻放下那罐子,说道:“博士,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你或许在这关得太久,不了解世上的科技发展的现状——这移植动物睾完,以增加人体睾酮,增长力量的方法,别国早试验过了,是无效的……”
禹自陈侃侃而言,梅尔博士忽地哈哈大笑,打断了他:“小子,你说的我早知道了,别国的试验,之所以无效,是因无法克服动物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而我,早研制出了相应方法,包你移植之后,力量增大,且没有任何异状——”
说到这,梅尔博士的态度慢慢转为恳求:“好兄弟,你就让我在你身上试试看,行吗?我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禹自陈见梅尔博士一把年纪,神色凄苦,且以如此天才身份软语相求,心里顿时一软,叹道:“博士,不是我不愿帮忙,如果是移植别的器官,那么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但是,移植了这两枚东西,我此后怎么做人?”
“好兄弟,你就当为科学献身,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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